廚房裏，戰火紛飛。
    何大清這位曾經的豐澤園頭牌，今天算是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
    他左手持鍋，右手握勺，顛、甩、炒、爆，動作行雲流水，宛如一位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那口大鐵鍋在他手裏，仿佛有了生命，食材在其中翻飛跳躍，與熱油和醬料激烈碰撞，爆發出陣陣勾魂攝魄的香氣。
    傻柱在一旁打下手，也是眼疾手快。
    切墩的案板被他剁得“梆梆”作響，節奏感十足。
    無論是土豆絲還是白菜幫，到了他手裏，出來的都是粗細均勻，薄厚一致，一看就是童子功紮實。
    “爸！油溫高了點！”
    “知道了！你那蔥薑蒜切快點！”
    父子倆嘴上鬥著，手上的活計卻配合得天衣無縫。
    這頓飯，已經超出了家宴的範疇，更像是一場獻給未來女婿的，最高規格的廚藝展示。
    何雨水看得好笑，幹脆也不去添亂，就陪著陸鋒坐在堂屋裏說話。
    梁拉娣則帶著大毛，手腳麻利地把桌椅擦拭幹淨，碗筷擺放整齊。
    她看著坐在那裏，身姿挺拔如鬆的陸鋒，心裏也是越看越滿意。
    【梁拉娣內心獨白：雨水這丫頭，眼光是真毒！這小夥子，不光長得俊，那通身的氣派，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以後有他護著，誰還敢欺負咱家雨水？這下我可就放心了。】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
    “我回來啦！爸，老公，雨水，我買了點心！”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傳來。
    緊接著，一個穿著碎花襯衫，留著五號頭的姑娘推著一輛嶄新的永久牌自行車走了進來。
    正是傻柱新過門的媳婦兒，婁曉娥。
    婁曉娥一進屋，看到陸鋒，先是微微一怔，隨即臉上露出了溫婉的笑容。
    她出身大戶人家，見識不凡，一眼就看出陸鋒絕非池中之物。
    “雨水，這位就是……”
    “嫂子，”何雨水笑著站起身，“我對象，陸鋒。”
    “陸鋒，這是我哥何雨柱的愛人，我嫂子婁曉娥。”
    “嫂子好。”陸鋒也站了起來，頷首致意，態度不卑不亢，既有軍人的爽利，又有恰到好處的尊重。
    “你好你好，”婁曉娥連忙將手裏用油紙包著的點心放在桌上，“快坐，快坐，別客氣。”她打量著陸鋒，又看了看自家小姑子，心裏不由得暗暗點頭。
    這兩人站在一起，當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開飯嘍！”
    隨著傻柱一聲高亢的吆喝，一場堪稱國宴級別的家宴，正式拉開了序幕。
    八仙桌上，菜肴琳琅滿目，香氣四溢。
    一道“四喜丸子”，個個都有拳頭大小，色澤金黃，澆著晶瑩剔透的芡汁，寓意著團團圓圓。
    一道“蔥燒海參”，海參烏黑發亮，口感軟糯彈牙，蔥香濃鬱，是何大清的拿手絕活。
    還有那“幹炸裏脊”、“糟溜魚片”、“麻豆腐”、“芥末墩兒”……葷素搭配，冷熱俱全，幾乎把魯菜的精髓都搬上了這張小小的餐桌。
    “來！陸團長！我老何敬你一杯！”何大清端起滿滿一杯二鍋頭，滿麵紅光，“我們家雨水，就托付給你了！”
    “爸，你說什麽呢，”何雨水嗔了一句，臉頰微紅。
    陸鋒卻是神情鄭重，端起酒杯，站起身，對著何大清，一飲而盡。
    “伯父，您放心。有我在一天，就沒人能欺負雨水。”
    他的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擲地有聲，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何大清聽得心花怒放，連連點頭：“好！好！是條漢子！”
    “妹夫！我也敬你！”傻柱不甘示弱，也舉起了杯子，他那張黑臉上滿是崇拜和激動，“以後……以後我妹要受了委屈，我……我可不答應！”
    他本想說幾句場麵話，可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最樸實的護妹宣言。
    陸鋒笑了，他看著傻柱那憨直的樣子，心裏覺得分外親切。
    他同樣幹脆地喝下了第二杯酒。“大哥放心，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這一聲“大哥”，叫得傻柱渾身舒坦，骨頭都輕了三兩。
    接下來，酒桌上的氣氛徹底熱烈了起來。
    何大清和傻柱，就像找到了組織，一左一右地夾擊陸鋒，輪番敬酒。
    他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用這種最直接的方式，表達對這個未來女婿的認可和喜愛。
    婁曉娥和梁拉娣則在一旁微笑著給眾人夾菜，不時地叮囑他們慢點喝。
    大毛更是把最大的一顆丸子夾到了陸鋒碗裏，羞澀地說了一句：“姐夫，吃肉。”
    整個屋子，都充滿了飯菜的香氣，酒的醇香，還有家人之間毫無保留的笑鬧聲。
    陸鋒坐在其中，隻覺得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從胃裏，一直湧向四肢百骸，最終匯聚在心口。
    【陸鋒內心獨白：這就是……家嗎？沒有軍令，沒有匯報，沒有無休止的審視和要求。隻有笨拙卻真誠的關懷，粗糙卻滾燙的熱情。桌上的菜，比軍區特供的還好。這裏的酒，比慶功宴上的茅台還烈。原來，幸福的味道，是這樣的……有點吵，有點亂，卻讓人……想哭。】
    他想起自己家那張巨大的紅木餐桌，父親永遠坐在主位，他和後媽，還有那兩個便宜弟弟，分坐兩側。
    桌上永遠是四菜一湯，分量精準，連擺放的位置都一絲不苟。
    吃飯的時候，隻有碗筷碰撞的輕微聲響。
    父親偶爾會問一句他的訓練情況，他簡單匯報，然後便又是長久的沉默。
    那裏不是家，是另一個等級森嚴的軍營。
    而這裏，才是真正的，可以讓他卸下所有防備的人間煙火。
    他看著身邊巧笑嫣然，正細心為他剔著魚刺的何雨水，眼神變得無比柔軟。
    為了她，為了這份溫暖，他願意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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