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那支在黑板上，飛舞了將近一個小時的，白色的粉筆。
    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無比突兀的，戛然而止的，休止符！
    不動了。
    整個世界，仿佛都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時間，凝固了！
    空氣，凝固了！
    所有人的心髒，都在這一刻，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漏跳了，整整一拍！
    她……
    她怎麽，停下了？！
    台下。
    那些剛剛還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激動得滿臉通紅，仿佛在親眼見證神跡降臨的，來自世界各國的數學家們。
    臉上的狂熱，瞬間，凝固了。
    “怎麽……怎麽回事？”
    “她為什麽不寫了？！”
    那個白發蒼蒼的法國老教授，臉上的老淚還掛在腮邊，但那雙渾濁的眼睛裏，已經充滿了，焦急與困惑！
    “不對！不對勁！”
    他身邊的德國數學家，死死地盯著第十塊黑板上，那最後一行公式，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她的推導……在最關鍵的一步，斷了！”
    “她構建的那個，從‘弗雷曲線’通往‘模形式’的，伽羅瓦表示，缺少了，最核心的，一個環論的，變形引理！”
    “沒有這個引理！她的整個邏輯鏈條，就是不完整的！就是有漏洞的！”
    “她……她卡住了！”
    “轟——！”
    “卡住了”這三個字，像三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每一個，剛剛還沉浸在“見證奇跡”的狂喜中的，數學家心上！
    怎麽會？！
    怎麽會卡住？！
    就差一步！
    就差最後一步，就能屠神了啊！
    為什麽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舞台上。
    山本一郎，那張死灰色的臉，在經曆了短暫的，極致的驚愕之後。
    一抹，病態的，扭曲的，劫後餘生般的，狂喜，如同毒草般，瘋狂地，從他的嘴角，蔓延開來！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
    他捂著肚子，發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尖銳，更加刺耳的，狂笑！
    “停了！她停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像一頭在懸崖邊上，被奇跡般拉了回來的，瘋狗！
    他指著何雨水的背影，用盡全身的力氣，歇斯底裏地咆哮著！
    “你不是天才嗎？！你不是在創造神跡嗎？！”
    “怎麽不寫了？！啊？！”
    “你倒是，接著寫啊！”
    “哈哈哈哈！裝不下去了吧！露餡了吧！”
    “廢物！你終究，隻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一個十幾歲的丫頭片子，怎麽可能，解開困擾了人類三百年的難題！】
    【前麵那十塊黑板，肯定是她從哪裏，死記硬背下來的！】
    【現在，背到頭了！她腦子裏，沒貨了！】
    【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大日本帝國啊！】
    山本一郎的狂笑聲，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插向中國隊每一個人的心髒！
    “完了……”
    錢嘉誠剛剛因為林婉兒的勝利，而升起的一絲希望，和剛剛在腦海裏構思好的，那段完美的采訪說辭，在這一刻，被砸得粉碎！
    他的臉，比剛才，還要灰敗！
    【阿拉就知道！阿拉就知道！】
    【這個瘋女人，不靠譜！伊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裝！伊就繼續裝！現在好了，裝到一半，裝不下去了吧！】
    【這下，阿拉的臉，是真的，丟到全世界去了！連帶著剛才婉兒妹妹贏回來的那點麵子，也一起，被人按在地上，踩進了泥裏！】
    【作孽！真是天大的孽啊！】
    趙鐵柱那張憨厚的臉上，也寫滿了焦急！
    他不管什麽引理不引理的，他就看到，他的老大不動了！
    而那個小日本，又開始，囂張了！
    【老仙兒！咋回事啊！老大這是咋了？是粉筆有問題，還是中場休息啊？】
    腦海裏，那道威嚴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
    【路，斷了。】
    【這丫頭，剛才走的那條路，是一條，通往神壇的捷徑。但是，這條捷徑，在最關鍵的地方，塌方了。】
    【前麵，是萬丈深淵。】
    【她……過不去了。】
    林婉兒的小臉，也“唰”的一下，白了！
    她剛剛因為“六爻神算”而建立起來的一點點自信，瞬間崩塌！
    她死死地攥著自己的衣角，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嗚嗚嗚……怎麽辦……雨水姐姐，她……她是不是遇到難題了呀……】
    【我……我要不要，再給她算一卦呀……】
    【可是……可是，天機不可泄露，這種級別的天劫，我再算，會遭天譴的呀……】
    【嗚嗚嗚……怎麽辦啊……】
    ……
    所有的絕望。
    所有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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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擔憂。
    所有的嘲諷。
    再一次，像潮水一般，湧向了那個孤零零地，站在舞台中央的少女。
    何雨水。
    她依舊一動不動。
    她的腦海裏。
    正進行著一場，隻有她自己，才能聽見的對話。
    【媽的。】
    【真的忘了。】
    【就是那個，叫什麽……‘伽羅瓦表示’的具體推導過程。】
    【就差那麽臨門一腳。】
    【我記得，老哈伯特當時，在黑板上，寫了一長串，鬼畫符一樣的，公式。】
    【但是……】
    【該死的籃球賽！】
    【該死的傑森！】
    【該死的，我那個，見色忘義的，塑料花閨蜜！】
    【真是……】
    【操蛋的前世啊！！！】
    何雨水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股，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名為“暴躁”的情緒！
    就像一個項目經理，馬上就要交付一個，價值幾十億美金的，完美項目了！
    結果發現，最後一頁ppt的，核心數據，被公司的實習生，給當成垃圾，刪掉了！
    而且！
    回收站，還他媽的，被清空了！
    那種，想殺人的心情！
    誰能懂？！
    “怎麽了？花姑娘？”
    山本一郎，那張小人得誌的嘴臉，又湊了上來。
    他用一種，貓戲老鼠般的，充滿了無盡惡意的聲音，在何雨水的耳邊低語。
    “是便秘了嗎？拉不出來了？”
    “還是說，你們中國人的腦子，到了這個程度，就燒壞了？”
    “要不要，我給你叫個醫生？或者……給你叫個，收屍的？”
    “哈哈哈哈！”
    然而！
    就在這最絕望，最嘲諷，最令人窒息的時刻！
    一道，充滿了穿透力的，洪亮的，甚至帶著點兒破音的怒吼！
    從二樓的看台上，如同一道驚雷，狠狠地，劈了下來！
    “媳婦兒！！！”
    是陸鋒！
    他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完全不顧身邊李長庚那想要殺人的眼神！
    他雙手攏在嘴邊，用盡了，平生最大的力氣，朝著舞台，嘶吼著！
    何雨水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那個，像個傻子一樣，站在二樓，衝著她，齜牙咧嘴的陸鋒。
    周圍的人都在看他。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但他，毫不在意。
    他隻是，死死地看著她。
    然後。
    他用口型，無聲地，對她說道。
    【媳婦兒！別管他們！】
    【幹就完了！】
    那口型，誇張。
    那表情，憨傻。
    那眼神，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絕對的，信任！
    仿佛在說：
    【別怕，有我呢。】
    【你就算把天給捅個窟窿，老子，也給你，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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