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走下點將台，徑直來到尋相麵前。
    夜風掀起他的銀色披風，甲葉在火光下閃爍：“尋將軍，今日之事，你功不可沒。”
    尋相慌忙單膝跪地，粗聲說道：“末將之前瞎了眼，跟錯了人！從今往後，願為大帥鞍前馬後，赴湯蹈火！”
    “起來吧。” 楊勇伸手扶起他，目光掃過他身後的五百親衛，“你帶來的弟兄，本帥會編入飛熊營，由伍雲召將軍統帶。至於你……”
    他頓了頓，見尋相眼中閃過緊張，遂笑道，“雁門關需一員勇將鎮守，本帥任命你為鷹揚郎將，暫領三千兵馬鎮守雁門關，你可願接令？”
    尋相猛地抬頭，滿臉難以置信：“大帥…… 末將何德何能……”
    “你在雁門開城獻關，又擒殺郭子威，便是大功。” 楊勇拍了拍他的肩膀，“本帥用人，向來隻看本事，不究過往。”
    尋相明白之前他是反賊而已，如今被任命為正式的朝廷正六品將軍，已經是相當重的封賞了！
    雖然隻是領三千人守關，但可以看出楊勇對他非常信任！
    “多謝大帥信任！末將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尋相單膝跪地激動道。
    “尋將軍快快請起！”楊勇連忙將他扶起，接著說道，“尋將軍，鎮守雁門關隻是暫時的，今後本帥定會重用將軍的！”
    “末將定當肝腦塗地，報效大帥！”
    “好！哈哈哈！”
    一旁的李靖上前一步，低聲道：“大帥，劉武周退回馬邑後，必定會聯絡突厥，咱們需盡快整軍進發，以免夜長夢多。”
    “我正有此意。” 楊勇轉向眾將，“傳我將令：大軍休整三日，補充糧草軍械，三日後卯時，兵發馬邑郡！”
    校場內甲葉摩擦聲四起，各營將領領命而去。
    尋相看著楊勇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馬邑雪地中，那個偷偷用牛車運粟米的年輕書生，如今已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元帥。
    他摸了摸腰間刀鞘，對身邊親兵低語：“去把庫房裏那壇烈酒拿來，今夜要與尉遲將軍好好敘敘舊！”
    三日後的清晨，薄霧籠罩著雁門關。
    五萬隋軍在關下列陣，黑色的旌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楊勇身披玄鐵連環甲，胯下烏騅馬。
    “報 ——” 斥候快馬馳來，在陣前翻身落馬，“啟稟大帥，馬邑探馬來報：劉武周已遣使者前往突厥王庭，請求始畢可汗發兵援助！”
    楊勇勒住馬韁，眼中閃過一絲冷冽：“果然去搬救兵了。傳我將令，大軍加速前進，務必在突厥兵到達前，兵臨馬邑城下！”
    號角聲驟然響起，大軍如黑色洪流般湧出雁門關，朝著北方的馬邑郡奔騰而去。
    馬邑郡衙內，劉武周裹著狐裘坐在炭火盆旁，手指不停地敲擊著紫檀木扶手。
    窗外飄著細碎的雪粒，落在廊下的銅盆裏，發出沙沙的聲響。
    “大王，代郡、雁門接連失守，如今隋軍正向馬邑殺來，這可如何是好？” 苑君璋搓著手，哈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成霧。
    劉武周猛地咳嗽起來，手帕上染上幾點血跡：“高敬宗那狗賊！若不是他臨陣倒戈，代郡豈能失守！還有尋相…… 枉我當初還留他守雁門，真是瞎了眼！”
    宋金剛站在一旁，鎧甲上還沾著邊關的風霜：“大王，隋軍來勢洶洶，末將建議立刻加固城防，同時派人向突厥求援。隻要始畢可汗肯發兵，定能擊退隋軍！”
    “求援？” 劉武周冷笑一聲，但眼中卻閃過一絲希冀，“上次在代郡，突厥人死了兩萬，始畢可汗豈會輕易發兵？”
    “不管如何，總要試試！” 苑君璋急切道，“如今馬邑隻有不到兩萬人的老弱殘兵，若沒有突厥相助，怕是……”
    他的話沒說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含義。
    劉武周咬牙切齒，最終揮手道：“好！傳我命令，命使者攜帶重金，即刻前往突厥王庭！告訴始畢可汗，隻要他肯發兵，我劉武周願割讓雲州城，另送黃金萬兩、美女百餘名！”
    三日後，馬邑使者抵達突厥王庭時，始畢可汗正在大帳內欣賞舞樂。
    帳內鍾鼓聲不斷。
    使者跪在羊毛地毯上，額頭貼著地麵，不敢抬頭。
    “你是劉武周派來的？” 始畢可汗的聲音透過人群傳來，帶著一股草原王者的氣勢。
    “是…… 小人參見大汗！” 使者連忙磕頭，“我家大王懇請大汗發兵，解馬邑之圍。若得大汗相助，願割讓雲州城，另有黃金萬兩、美女百餘名，作為酬謝！”
    始畢可汗突然放聲大笑，震得帳頂的犛牛皮晃動：“割讓雲州城？劉武周拿我突厥勇士的性命當什麽？上次在代郡，我兩萬精銳騎兵死在隋軍手裏，這筆賬還沒算呢！”
    使者嚇得渾身發抖，額頭磕出血來：“大汗息怒！我家大王知道錯了，隻要大汗肯發兵，一切條件都好商量！”
    始畢可汗示意薩滿退下，走到使者麵前，皮靴踩在他的背上：“好商量？可以。” 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雲州三城，少一城免談；第二，黃金三萬兩，美女三百名；第三……” 他俯身湊近使者耳邊，“讓劉武周親自來王庭謝罪，否則，我突厥鐵騎將踏平馬邑，把他丟出去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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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者聽罷，臉色慘白，幾乎要暈厥過去。
    雲州三城是馬邑最後的屏障，黃金三萬兩更是天文數字，讓劉武周親自去突厥王庭，無異於羊入虎口。
    但他不敢反駁，隻能唯唯諾諾地應道：“小…… 小人這就回去稟報大王的條件！”
    使者不敢絲毫地耽擱，立即動身返回馬邑，轉達始畢可汗的要求。
    幽州，都督府，羅藝坐在主位上，正對著輿圖沉思。
    案幾上的銅爐燃著龍涎香，青煙嫋嫋上升。
    他手指劃過地圖上的雁門關，眼神銳利如鷹。
    “總管大人，探馬來報：隋軍已攻克代郡、雁門關，正往馬邑進軍，劉武周遣使突厥求援！” 副將遞上密報。
    羅藝嘴角勾起冷笑：“劉武周這蠢貨，想靠突厥人，無異於引狼入室！”
    他轉身看向身後的將領，“諸位，如今趙信率軍攻打馬邑，劉武周自身難保，此乃天賜良機！”
    “總管的意思是……” 一名白發老將眼中閃過精光。
    “奪取雁門郡！” 羅藝猛地抽出牆上的長劍，劍身在燭火下寒光四射，“劉武周自顧不暇，隋軍主力在馬邑，雁門必定防備空虛。隻要拿下雁門，我幽州軍便有了西進的跳板，將來逐鹿中原，指日可待！”
    “雁門郡治所善無城雖在雁門關南麵，但欲取雁門，必過此關。如今關隘新降，守將尋相。不過一匹夫耳，正是奇襲良機！”
    眾將轟然應諾，氣氛頓時熱烈起來。羅藝下令：“命燕雲十八騎為先鋒，帶著人馬今夜便出發，本帥親率兩萬大軍隨後跟進！務必在三日內拿下雁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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