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林清音能清晰地感受到江以辰胸膛傳來的沉穩心跳，以及攬在她腰間那隻手臂蘊含的力量。他身上的氣息——幹淨的皂角香混合著淡淡的皮革鼓槌味，強勢地侵占著她的呼吸。她的臉頰緊貼著他衛衣柔軟的布料，熱度不受控製地一路蔓延，燒透了耳根。
    “砰、砰、砰——”
    心跳聲震耳欲聾，在她自己的胸腔裏，也仿佛能透過緊密相貼的身體，聽到來自他那一方的共振。這失控的節奏，比任何複雜的爵士樂譜更讓她慌亂。
    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想要掙脫這個過於親密的懷抱。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顫抖，她甚至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
    江以辰的手臂卻並沒有立刻鬆開。他低頭，看著懷中女孩發頂柔軟的發旋，以及那截因為羞窘而染上緋色的、纖細脆弱的脖頸。她掙紮的力道像是受困的幼獸，微弱，卻帶著一種撩人心弦的倔強。
    他的喉結幾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眸色深沉如夜。
    就在林清音以為他會說什麽更讓人無地自容的話，或者做出更過分的舉動時，他箍在她腰間的手臂卻倏然鬆開了。
    力道撤得幹脆利落，仿佛剛才那短暫的、緊密的相擁隻是她的錯覺。
    林清音因這突如其來的鬆脫而踉蹌了一下，慌忙扶住旁邊的譜架才站穩。她立刻後退兩大步，直到後背抵住冰涼的牆壁，才感覺找回了一絲安全感。她用手背貼著自己滾燙的臉頰，眼神閃爍，根本不敢與他對視。
    江以辰已經恢複了那副慵懶淡漠的模樣，他抬手理了理自己略微被蹭亂的衛衣領口，動作慢條斯理。隻是那目光，依舊如有實質地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種審視和……玩味。
    “投懷送抱？”他輕嗤一聲，語調平緩，卻字字戳心，“小學妹，這就是你表示‘不可以’的方式？”
    “我沒有！”林清音猛地抬頭反駁，眼圈因為急惱而微微泛紅，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是我不小心絆到了！”
    “哦。”他淡淡應了一聲，尾音拖長，明顯是不信。他踱步回到懶人沙發旁，重新拿起那遝稿紙，仿佛剛才那個插曲微不足道，“那就小心點。我的‘指導’費，可不包括人身意外險。”
    他這話說得雲淡風輕，瞬間將剛才那曖昧旖旎的氣氛擊得粉碎，隻剩下公事公辦的疏離。
    林清音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這人怎麽能這樣？明明是他先……先靠得那麽近，才害得她心神不寧絆倒的！現在倒成了她“投懷送抱”？
    她攥緊了拳頭，又無力地鬆開。跟他爭辯這種問題，無異於自取其辱。
    排練室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凝滯，隻剩下兩人之間無聲流淌的尷尬和某種未散的張力。
    “繼續。”江以辰頭也沒抬，目光落在稿紙上，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命令口吻，“剛才那個輪指段落，按我說的感覺再練十遍。”
    林清音咬了咬下唇，壓下心頭翻湧的委屈和羞惱，默默地坐回古箏前。
    指尖重新落在琴弦上，但心境已截然不同。腦海裏不斷回放著剛才跌入他懷抱的瞬間，腰間仿佛還殘留著他手臂的溫度，耳邊是他低沉帶著氣音的反問……她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彈出來的音符幹澀而雜亂，毫無靈性可言。
    江以辰終於從稿紙上抬起眼，看著她僵硬的手指和明顯不在狀態的神情，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但他並沒有再像之前那樣靠近“指導”，隻是冷淡地開口：“心浮氣躁，練了也是浪費時間。”
    這話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林清音的手指停在琴弦上，微微顫抖。
    是，她是心浮氣躁。可這怪誰？
    就在這時——
    “叩叩叩。”
    清晰的敲門聲打破了室內詭異的氣氛。
    林清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站起身：“我去開！”
    她幾乎是小跑著過去拉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妝容精致、穿著時尚連衣裙的女生，手裏捧著一個看起來很高端的保溫袋。女生看到開門的林清音，明顯愣了一下，眼神裏瞬間帶上了一絲審視和不易察覺的敵意。
    “請問江以辰學長是在這裏嗎？”女生的聲音甜美，目光卻越過林清音，徑直投向室內。
    江以辰從懶人沙發上站起身，走了過來。
    “陳悅？”他語氣平淡，帶著點被打擾的不耐，“有事？”
    被稱為陳悅的女生立刻換上燦爛的笑容，將手中的保溫袋遞過來：“學長，聽說你在排練，我特意去‘清露坊’買了你最喜歡的雪梨百合羹，潤潤喉。”
    她的舉動自然親昵，仿佛做過無數次。
    林清音站在門口，瞬間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局外人。她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讓，低垂著眼瞼，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江以辰並沒有伸手去接，他的目光甚至沒在保溫袋上停留，反而側頭看了一眼旁邊努力縮小存在感的林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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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垂著頭，露出白皙的後頸，耳根還帶著未褪盡的紅暈，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一副受了氣又不敢吭聲的小媳婦模樣。
    他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情緒。
    “不必。”他收回目光，看向陳悅，拒絕得幹脆利落，“我在工作，不喜歡被打擾。”
    陳悅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沒料到他會當著另一個女生的麵如此不留情麵。她的目光再次掃過林清音，以及她身後那架顯眼的古箏，帶著探究和一絲不甘。
    “學長是在……幫民樂社編曲嗎？”她努力維持著笑容，“其實我們現代音樂社最近也在準備‘星耀杯’的參賽作品，社長一直想邀請學長……”
    “沒空。”江以辰直接打斷她，語氣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他伸手，不是去接保溫袋，而是輕輕攬住了正試圖把自己嵌進牆裏的林清音的肩膀，將她往自己身邊帶了一下。
    這個動作自然而突然，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林清音渾身一僵，愕然抬頭看他。
    江以辰卻並沒看她，隻是對著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的陳悅，用他那特有的、慵懶卻極具壓迫感的聲線，清晰地宣告：
    “以及，我正在單獨指導我的‘專屬旋律’。”
    “她比較怕生，不喜歡被圍觀。”
    “所以，請回。”
    第五集 完）
    下一集預告： “專屬旋律”的宣言意味著什麽？陳悅會善罷甘休嗎？江以辰突如其來的維護，讓林清音的心湖再起波瀾。看似平靜的校園，關於他們的流言開始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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