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襲風波的塵埃落定，如同為“新國風計劃”進行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反向宣傳。公眾對於這位敢於硬剛黑幕、扞衛公正的年輕企業家及其品牌，好感度飆升。參賽稿件如雪片般飛來，其中不乏令人眼前一亮的真誠之作，質量遠超預期。
    “辰音文化”的辦公區忙碌而充滿活力。決賽的籌備工作緊鑼密鼓地展開，林清音作為藝術顧問，幾乎泡在了公司，與評審團隊一起審聽作品，提供專業意見。她褪去了舞台上的光環，穿著簡單的針織衫，戴著監聽耳機，沉浸在那些充滿靈氣的deo中，神情專注而柔和。
    江以辰反而比前陣子清閑了些，但那種清閑更像是一種暴風雨前的平靜。他大多時候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處理著“辰音”日常運營決策，偶爾會走到評審室外，透過玻璃牆看一會兒裏麵認真工作的林清音，眼神深邃，不知在思考什麽。
    這天傍晚，大部分員工已經下班，林清音終於審完最後一批作品，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走出評審室。發現江以辰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她推門進去，看到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望著樓下璀璨的車流，手裏端著一杯威士忌，背影顯得有些孤寂。
    “忙完了？”他聽到腳步聲，沒有回頭，聲音低沉。
    “嗯。”林清音走到他身邊，學著他的樣子看向窗外，“在看什麽？”
    “看漩渦。”江以辰抿了一口酒，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林清音心中微動，側頭看他：“新的？”
    江以辰將杯中殘餘的酒液一飲而盡，喉結滾動。他放下酒杯，轉身靠在玻璃上，麵對著她，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銳利。
    “集團總部，剛剛發來一份‘合作建議書’。”他語氣平淡，卻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提議將‘辰音文化’納入集團新成立的‘大文化娛樂事業部’統一管理，共享渠道、宣發和藝人經紀資源。美其名曰，‘資源整合，協同發展’。”
    林清音瞬間明白了。這不是明目張膽的打壓，而是更高級、也更危險的“招安”。一旦接受，“辰音”將失去獨立性，成為辰光龐大機器上的一個齒輪，她和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所謂的“獨立運營”，都將名存實亡。
    “條件呢？”她問，聲音不自覺地繃緊。
    “條件很‘優厚’。”江以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保證‘新國風計劃’的持續投入，甚至追加預算。保證你，林清音，作為‘辰音’乃至集團文化板塊的絕對頭牌，所有資源傾斜。前提是，”他頓了頓，目光如炬，“‘辰音’的決策權，尤其是核心項目方向和重大人事財務權，上交事業部。”
    用資源和地位，換取控製權。這是他父親慣用的商業手腕，溫水煮青蛙。
    “你……怎麽想？”林清音看著他，心髒微微揪緊。她知道這意味著多大的壓力，來自家族、來自集團元老、來自看似“合理”的商業邏輯。
    江以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將她拉近自己，手指穿過她柔軟的發絲，力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和依賴。
    “他總想給我套上韁繩。”他聲音沙啞，帶著壓抑的怒意，“以前是辰光，現在是你。”
    林清音依偎在他懷裏，能感受到他胸膛下洶湧的情緒。她抬起手，輕輕環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那就不套。”她的聲音悶悶的，卻異常堅定，“我們的‘新國風’，不是為了成為誰棋盤上的棋子才開始的。”
    江以辰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隨即更緊地擁住她，像是要從她身上汲取力量。
    “說得輕巧。”他低笑，語氣卻緩和了許多，“那是真金白銀的資源，是能讓你走得更快的捷徑。”
    “我不需要捷徑。”林清音抬起頭，在昏暗的光線中直視他的眼睛，眼神清亮如星，“我需要的是能按照自己心意創作、飛翔的天空。如果‘辰音’變成了另一個‘ aurora ’，甚至束縛更多，那它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她捧住他的臉，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一絲懇求：“學長，我們當初為什麽一定要有‘辰音’？”
    為什麽？不就是為了擺脫束縛，為了他能為她的夢想保駕護航，為了他們能共同打造一個真正尊重音樂、激發創造的地方嗎？
    江以辰深深地看著她，看著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純粹和堅持，胸腔裏那股因為商業博弈而產生的鬱氣，竟奇異地消散了。
    他低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鼻尖蹭著她的鼻尖，呼吸交融。
    “知道了。”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沙啞，“那就，接著打。”
    為了她這片不容玷汙的天空，他願意與任何漩渦對抗到底。
    新的漩渦並未影響“新國風計劃”決賽的籌備。反而因為之前的風波，決賽受到了空前的關注。林清音作為藝術顧問和表演嘉賓，需要準備一首與決賽主題契合的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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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自己關在琴房裏，反複試驗著各種旋律和音色組合，卻總覺得差了點靈魂。決賽主題是“根脈·新生”，既要體現傳統的深厚，又要展現創新的活力。
    江以辰推掉了一個應酬，回到公寓，就聽到琴房裏傳來斷斷續續、略顯焦躁的琴聲。他走過去，靠在門框上，沒有打擾。
    林清音試了一段輪指，效果不滿意，有些泄氣地放下手，歎了口氣。
    “卡住了？”江以辰這才開口。
    林清音回頭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眼睛一亮：“學長！你來得正好，幫我聽聽這段……”
    她迫不及待地彈奏起她構思的幾個片段。
    江以辰安靜地聽完，走到她身邊，沒有評價好壞，而是拿起鼓槌，在旁邊的練習墊上，極其隨意地敲擊出一段節奏。那節奏並不複雜，甚至有些笨拙，不像他以往的風格，卻帶著一種原始的、如同種子破土、脈搏跳動般的生命力。
    “根脈，”他停下鼓槌，看著她，“不是掛在嘴邊的口號，是藏在心跳裏的東西。”
    他的一句話，如同醍醐灌頂。
    林清音愣愣地看著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下的古箏，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畫麵——民樂社喧鬧的排練、老家後山的竹林、敦煌壁畫上飛天的飄帶、歐洲巡演時觀眾眼中的光……那些都是她的根，她的脈。
    她不再執著於尋找一個“宏大”的旋律，而是閉上眼，將手輕輕放在琴弦上，感受著指尖下冰涼的觸感，感受著自己胸腔裏那顆為音樂而跳動的心。
    然後，一個極其簡單、卻仿佛帶著泥土芬芳和陽光溫度的動機，從她指尖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
    江以辰看著她瞬間沉靜下來、仿佛與樂器融為一體的側臉，和那逐漸成型、充滿內在力量的旋律，嘴角緩緩勾起。
    他的小旋律，終於找到了與“根脈”對話的方式。
    新的漩渦在暗處洶湧，
    而他們的旋律，卻在壓力下淬煉得愈發純粹而堅韌。
    決賽的舞台，必將因這份“根脈”與“新生”，而更加耀眼。
    第七十集 完）
    下一集預告：
    “新國風計劃”決賽盛況空前，林清音的新作震撼全場。然而，江瀚的“合作建議書”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江以辰將如何應對？與此同時，一個關於林清音早期“未經授權使用”民間音樂素材的指控再次被翻出，時機巧合得令人懷疑……敬請期待《學長，這裏不可以》第七十一集：《決賽之夜與舊賬新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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