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水嗎？熱水。”
    周予策低頭看著她。
    她微微點了點頭，睫毛輕輕顫了顫。
    “想。”
    她低聲回答。
    也不知是水土不服。
    還是因為昨晚在機場吹了冷風。
    她現在特別脆弱，脆弱到連一句簡單的問話，都能讓她眼眶發熱。
    看到周予策的那一刻，心裏忽然湧上一股暖意。
    那種感覺很奇妙。
    就像漂泊許久的小船終於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灣。
    周予策動作輕柔地倒了一杯溫水。
    水溫不冷不熱，剛剛好。
    他扶著她慢慢坐起身，一手穩穩地撐在她背後。
    隨後，他小心翼翼地將水杯遞到她嘴邊。
    她微微偏頭喝了一口。
    鼻尖卻先捕捉到了他的氣息。
    窗外，雪仍在無聲地飄落。
    風猛烈地拍打著窗戶，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可奇怪的是，她的心卻在這喧囂的風雪中，一點點沉靜了下來。
    喝完水沒多久，門鈴便響了。
    是請來的醫生到了。
    他進門後仔細檢查了一番，又用體溫計量了她的體溫。
    “確實是著涼了，現在最容易感冒。你怎麽不多穿點？身體是自己的，可不能馬虎。”
    醫生一邊說著，一邊從藥箱裏拿出幾包封裝好的藥粉，交到周予策手上。
    “周少，這個藥一天三次，一次兩包，溫水衝服，連著吃三天，應該就能退燒了，注意別再受涼。”
    藥包整齊地疊在一起，標簽上寫著藥名和用法。
    周予策接過藥。
    “謝謝您，我會注意的。”
    他目送醫生穿上外套離開，關好門。
    確認屋內溫度適宜，才轉身又去了廚房。
    沒一會兒，他又倒了一杯溫水。
    將藥粉小心地倒入杯中，輕輕攪勻，直到藥完全溶解。
    他端著杯子走回床邊，蹲下身，將藥遞到她手裏。
    “以後別再穿那麽少，大冬天的穿那麽薄，不冷嗎？”
    宋芷薇眨了眨眼睛，忽然調皮地伸了下舌頭。
    “知道啦，予策哥哥。”
    那笑容幹淨又明亮，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她在心裏輕輕加了一句：因為舍不得的人，就是你啊。
    隻是這句話，終究沒有說出口，隻悄悄藏進了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周予策看著她那副樣子，愣了一下。
    他搖了搖頭，終究沒忍住，嘴角輕輕揚起。
    那笑容很淡，卻格外真實。
    下午，陳姨提著保溫桶敲門進來。
    送來一碗熬得濃稠的白粥，還搭配了一碟小鹹菜。
    宋芷薇乖乖地吃完，胃裏暖暖的。
    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
    她靠在床頭，抱著電腦，手指在鍵盤上緩緩敲擊，最終點下了“發送”鍵。
    那是一封發給遠在地球另一邊的老板的辭職郵件。
    那位老板是個藍眼睛、黃頭發的外國男人，名叫馬克，和宋芷薇共事整整兩年。
    兩人合作默契，溝通順暢，私下關係也不錯。
    收到郵件後，他顯然很意外，不到十分鍾就回了信，語氣中滿是惋惜。
    【芷薇，聽說你要走，我挺難過的。真的不再想想？公司這邊還可以調整工作安排，或者遠程辦公也行，別輕易做決定。】
    宋芷薇盯著屏幕，目光微微恍惚。
    窗外的雪還在下，映得房間一片靜謐。
    她低頭想了想，指尖緩緩在鍵盤上敲下一行字。
    【不用了，這邊有我舍不得的人。】
    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
    對方就回複了，隻有一句話，卻帶著真誠的祝福。
    【那祝你一切順利！保重，芷薇。】
    她輕輕合上電腦。
    金屬外殼發出“哢”的一聲輕響。
    房間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她蜷縮在床頭，抱起枕頭的一角。
    順手拿起手機，解鎖屏幕，點開了微信。
    聊天列表安靜地滾動著。
    她的目光卻停留在最上方那個熟悉的名字上。
    好姐妹薑夢曦不知道從哪兒聽說她回來了。
    消息一條接一條地彈出來。
    【宋小姐，回國都不吱一聲？是不是早把我這“史上最佳閨蜜”給忘幹淨了？】
    宋芷薇看著手機屏幕，忍不住笑了。
    【我哪敢，回來太突然，是奔喪。而且，今天早上開始就發燒了，頭昏腦漲的，連刷牙都費勁，更別說發消息了。】
    她剛把消息發出去，手機立馬震動起來。
    薑夢曦幾乎是秒回：
    【你一落地就燒成小火爐？該不會是中了什麽境外變異病毒吧？得的是豬流感嗎？還是外星病菌？】
    宋芷薇翻了個白眼。
    【嘴這麽損，沒人懟你是吧？小心哪天出門被烏鴉叼走舌頭。】
    原本以為會收到一番反駁。
    結果下一秒，薑夢曦的語氣突然變了。
    【哎呀寶貝，你咋病了！燒到多少度了？有沒有去看醫生？你別硬撐啊，我立馬殺過去看你！拎著退燒藥和粥那種！】
    宋芷薇心裏一暖，眼角微微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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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沒事，就是普通感冒，估計是飛機上吹空調吹多了。現在已經吃了藥，體溫也降下來了，過兩天好些了，我請你吃飯賠罪，想吃什麽你說了算。】
    【行，說好了啊。不準再放我鴿子，不然我可要登報尋人了。】
    宋芷薇輕輕笑了笑，把手機放到一邊。
    房間裏很安靜。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斜斜地灑在床沿上。
    她靠在床頭，腦袋還有點昏沉。
    但她知道，不能一直躺著。
    既然已經決定留在燕城，有些事就得盡快提上日程。
    她撐起身子，打開筆記本電腦，又琢磨了一下，順手在燕城挑了四五家名氣大、口碑好的律師事務所，挨個投了簡曆。
    簡曆是早就準備好的，英文版、中文版都有。
    學曆、實習經曆、獲獎記錄都清晰列明。
    她一邊上傳，一邊默念。
    一定要有回音，至少得有一家願意麵試。
    既然打算留下，當務之急，就是先把工作搞定。
    沒有穩定的收入，光靠小叔接濟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更何況，她不想讓任何人覺得她是因為走投無路才回來的。
    忙完這些，她長出一口氣，眼睛有些發酸。
    正想關掉電腦眯一會兒，忽然聽到樓下傳來說話聲。
    聲音不大，但聽得出是個女人。
    宋芷薇愣了一下。
    她記得小叔早上說今天要出差，但沒說幾點回來。
    她沒太在意，以為隻是家裏的傭人或親戚來訪，便重新躺下。
    可剛閉眼沒多久，房門突然被人輕輕敲了兩下。
    “進來。”
    她應了一聲，聲音略顯沙啞。
    門被推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宋芷薇睜開眼，抬眸望去。
    隻見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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