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伸手抄起麵前的酒杯，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酒精又苦又辣，順著喉嚨一路灼燒而下。
    他緩緩放下酒杯，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你到底怎麽了？該不會是……以晴外麵有人了吧？”
    莫淮之從沒見過兄弟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猛地一緊。
    “沒有的事。”
    周芷薇低聲回應，聲音沙啞。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翻湧。
    但呼吸依舊有些顫抖。
    眼前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奶奶臨終前的那一幕。
    老人枯瘦的手死死攥著他，眼神渾濁卻執著，說出了那句讓他至今無法釋懷的話。
    “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他一把抓起沙發上搭著的外套，也沒顧得上整理。
    轉身就往包間外走去。
    “喂！你叫我過來喝酒，結果自己先溜？”
    莫淮之在後麵連喊了兩聲。
    見周芷薇頭也不回，腳步都沒有絲毫停頓。
    他隻能攤了攤手，重重地歎了口氣，重新坐回位置上。
    他揉了揉眉心，低聲嘀咕：“到底發生什麽了……”
    五分鍾後，喬以晴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身簡潔的米色風衣，發絲微亂。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
    但眼神依舊明亮，一進門便四處張望。
    莫淮之一看到她，愣了一下，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以晴？你怎麽來了？芷薇剛走。”
    他語氣裏透著一絲意外。
    “淮之，芷薇去哪兒了？”
    喬以晴勉強笑了笑，走近幾步。
    莫淮之皺眉。
    “他剛走，沒跟你打招呼？”
    他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察覺到她笑容背後的勉強。
    喬以晴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你倆……該不會鬧矛盾了吧？”
    莫淮之盯著她的神情。
    想起剛才周芷薇那副反常的樣子，心裏更加犯嘀咕。
    他忍不住追問：“他剛才走的時候臉色很難看，一句話都不說，直接就走了。”
    喬以晴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猛地抬起了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她不再多言，迅速拎起隨身的包，轉身便朝門口走去。
    莫淮之望著她的背影，撇了撇嘴，嘟囔道：“一個兩個都神神秘秘的，還說我靠不住，我看你們才不靠譜。”
    他歎了口氣，端起桌上的酒杯，卻隻抿了一口便放下。
    ——
    喬以晴一口氣跑到了周家。
    夜風微涼，吹亂了她的發絲，她卻顧不上整理。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心跳快得幾乎要撞出胸腔。
    腦海裏反複回放著周芷薇離開時的畫麵。
    這麽晚上門，謝玲玲開門時先是一怔，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以晴？這麽晚了，有事嗎？”
    她穿著居家的棉質長裙，語氣溫和。
    喬以晴站得筆直，背脊挺直。
    她微微頷首，語氣客氣得近乎疏離。
    “我有點急事，想見芷薇。”
    “他在樓上房間，你上去吧。”
    謝玲玲沒多想，年輕人感情好，晚上來找也正常。
    她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掃過客廳的掛鍾，已經接近十點。
    但年輕人之間來往頻繁，這點時間並不算晚。
    況且喬以晴和周芷薇關係一直不錯，時常來往，她也沒往別處想。
    喬以晴腳步不停，三步並兩步上了樓，直奔周芷薇房門，抬手就推開了門。
    她的腳步有些急促，呼吸略顯紊亂。
    走廊的燈光昏黃，映在她蒼白的臉上。
    屋裏，周芷薇剛洗完澡，身上鬆鬆垮垮裹著件浴袍，從浴室走出來。
    水汽還彌漫在空氣中，他的發梢微濕，幾縷黑發貼在額角。
    白色的浴袍略微寬大，領口敞開了一小半，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顯得隨意又慵懶。
    看到她突然闖進來，他不動聲色地拉了拉衣領。
    將敞開的領口合攏了些，遮住脖頸處尚未完全褪去的潮紅。
    他眉梢微動，神色卻依舊平靜，淡淡問：“怎麽了，這麽晚過來？”
    “你走了也不說一聲？”
    喬以晴快步上前，眼睛微紅，直直看著他。
    她原本以為他會等她一起離開。
    哪怕隻是發個消息。
    可他卻悄無聲息地走了，連一句交代都沒有。
    周芷薇生得俊，眉眼清秀。
    哪怕隻是披著睡袍，也掩不住那股子幹淨溫雅的氣質。
    即便此刻神情疏離，也依舊讓人移不開視線。
    雖說兩人是家裏定下的親事。
    可喬以晴是真的動了心，也認真計劃過未來。
    她曾偷偷翻過家居雜誌，想象過他們婚後住的房子要什麽風格。
    也曾默默記下周芷薇愛吃的菜，在廚房裏反複練習。
    她以為，日久會生情，而她的情，早已深埋心底。
    看著她這副樣子，周芷薇喉頭動了動。
    “對不起，今天工作累，頭有點暈，就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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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以晴一聽，立馬緊張起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叫家庭醫生來看看……”
    她往前一步，伸手就想觸碰他的額頭，眼神裏滿是擔憂。
    在他麵前，她總是不自覺地柔軟。
    哪怕心裏委屈，也先想著他好不好。
    話還沒說完，就被周芷薇平靜地打斷：“沒事，睡一覺就好。”
    他輕輕側身，避開了她的手。
    他走到沙發邊坐下，語氣疏離。
    燈光從頭頂灑下，映在他側臉，投下淡淡的陰影。
    他雙腿交疊，姿態放鬆。
    手指搭在膝蓋上，指節修長，動作克製。
    喬以晴跟過去挨著他坐下，聲音不自覺軟了下來，帶著點委屈。
    “芷薇……你是不是還在生我昨晚接電話的氣？”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像呢喃，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昨晚那個電話，她本不想接。
    可對方執意打來，她隻是簡單說了幾句就掛了，沒想到他會這麽在意。
    周芷薇眼神一滯，腦子裏不知怎麽就蹦出了從昨晚到今天發生的事。
    他側過頭，看了眼旁邊的女人，忽然開口：“以晴，我們分開吧。”
    喬以晴整個人一愣，眼睛裏滿是震驚。
    房間裏安靜得可怕，連空氣都凝固了。
    心裏猛地一酸，眼眶瞬間發熱，她聲音發抖。
    “芷薇，別開這種玩笑行不行？”
    這不是真的，他不會說這種話，他們明明還好好的。
    周芷薇語氣平靜：“我沒開玩笑，我們不合適。”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茶幾上，眼神空茫。
    當初在一起，是因為老太太硬要他找個對象。
    說看不到孫子戀愛，閉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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