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變了，也明白自己或許再也進不去她的世界了。
    他頓了頓，終於選擇換了個話題，語氣刻意放得輕鬆了些。
    “中午……喬以晴去找你了？”
    宋芷薇的手指不自覺地蜷了蜷。
    她沉默了一瞬，然後輕輕點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嗯。”
    周芷薇察覺到她的緊繃，喉結動了動，語氣認真了幾分。
    “我和她分開，跟那個電話沒關係。你別多想。”
    宋芷薇抿著嘴，指甲在掌心留下淺淺的月牙印。
    她盯著桌麵一角，目光空落落的。
    良久才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
    “我明白的，這是你和她之間的事，我不會插手。”
    回國之後，她越來越清楚了一件事。
    在周芷薇心裏，她沒那麽重要。
    曾經她以為他是唯一的依靠。
    可現實卻一次次提醒她，她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周芷薇聽她這麽說，目光閃了閃，嘴唇動了動，最終卻什麽也沒再說。
    他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布的邊緣。
    空氣凝滯了幾秒，他終於站起身，示意服務員上菜。
    過了十幾分鍾，牛排和甜點陸續上桌。
    盤子冒著熱氣，香氣撲鼻，可宋芷薇卻食不知味。
    周芷薇瞥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把她麵前那份五分熟的牛排輕輕挪到自己跟前。
    他拿起刀叉，動作細致地將牛肉切成大小均勻的小塊。
    切好後，他又將盤子推回她麵前。
    “吃吧，趁熱。”
    宋芷薇望著那整齊的肉塊，微微一怔。
    隨後伸手接過他遞來的刀叉。
    她低頭看著，指尖微微發顫。
    她小心地叉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裏，肉質鮮嫩，醬汁濃鬱。
    可她卻嚐不出味道。
    舌尖一片麻木，心裏卻忽然湧上一絲酸澀。
    那酸澀從喉嚨蔓延到眼眶，逼得她幾乎想落淚。
    曾經她以為，周芷薇對她的照顧是特別的，是獨一份的溫柔。
    他記得她不愛吃洋蔥，不吃生菜，喝湯要加一點黑胡椒。
    可後來見了喬以晴才明白，那不過是他的習慣。
    是他骨子裏根深蒂固的禮貌。
    誰都能有，誰都能享受。
    唯獨她，不該為此動心，更不該誤以為那是愛。
    一頓飯吃完，周芷薇結了賬，站起身整理大衣。
    他看了眼窗外漸濃的夜色。
    走向門口時忽然停下腳步，側頭問她。
    “你平時上班坐公交？大嫂沒給你弄輛車？”
    宋芷薇扯了下嘴角，笑得勉強。
    “坐公交也挺方便的。”
    她不想解釋太多。
    周芷薇聽完，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想說什麽，卻終究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
    上車後，宋芷薇安靜地看著窗外飛逝的夜景。
    車窗蒙著一層薄霧，映出她模糊的輪廓。
    她沒有去擦，隻是任由視線穿透玻璃，落在外麵的世界。
    冬天的燕城到處是雪，厚重的積雪覆蓋了屋頂、樹梢和馬路。
    街道兩旁一片潔白，仿佛被整個世界溫柔地包裹。
    店鋪的燈光暖黃柔和，一盞接一盞亮著。
    行人匆匆走過，裹著厚厚的圍巾，踩著咯吱作響的雪地。
    偶爾有情侶手牽著手說笑而過。
    那樣尋常的場景，卻又真實得令人心酸。
    宋芷薇微微走神，思緒飄得很遠。
    她想起小時候，每逢下雪，周芷薇都會牽著她的手去公園堆雪人。
    那時的風沒有現在這麽冷，陽光也沒有現在這麽淡。
    可如今，那些回憶像被雪埋住的腳印，越走越淺，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等她回過神時，車子已經穩穩停在一家4s店門口。
    “下車。”
    周芷薇解開安全帶。
    他推開門，冷風立刻灌了進來，吹亂了車內的靜謐。
    宋芷薇猶豫了一下，也跟著下了車。
    她站在車旁，微微低著頭，手指不自覺地捏著包帶。
    她本不想來，可又無法拒絕周芷薇的好意，隻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一進店，經理見到周芷薇，立馬笑著迎上來。
    “周少，您來了！”
    他臉上堆滿了恭敬的笑容，快步從接待台後走出來。
    店裏寬敞明亮，地麵擦得鋥亮。
    幾輛展示車靜靜地停在中央，車身泛著金屬光澤。
    周芷薇微微點頭，語氣平靜：“挑一輛適合女生開的車。”
    盡管他穿著低調，但那種與生俱來的氣場，仍讓周圍的店員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
    經理目光馬上轉到宋芷薇身上，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小姐，這邊請。”
    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熱絡，眼神中透著一絲討好。
    他清楚周芷薇身邊的人，絕不能怠慢半分。
    哪怕宋芷薇穿著簡單，沒有名牌，沒有妝容。
    他也知道，這位姑娘的身份絕不普通。
    宋芷薇站在原地，有些局促：“小叔，真的不用，我坐公交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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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因為進入周家，就改變原本的生活方式。
    對她來說，擠公交並不可恥。
    周芷薇回頭看了她一眼，聲音不重。
    “芷薇，你現在也是周家的人。以後別人看見你天天擠公交，會怎麽說？難道要讓他們覺得，周家虧待了你？”
    他知道她倔強。
    可也正因如此，他更不願讓她在外人麵前受委屈。
    宋芷薇張了張嘴，最終沒再反駁。
    她垂下眼睫，嘴唇微微動了動，卻什麽也沒說出口。
    她知道，小叔說得沒錯。
    從她踏進周家大門的那一刻起，她的身份就變了。
    無論她願不願意，她都已不再是一個可以隨意被忽視的普通人。
    經理給她推薦了好幾款車，宋芷薇左思右想。    周芷薇想讓她換個更高級的，宋芷薇搖頭拒絕：“小叔，我每天上班，車子太顯眼反而不好。”
    她轉過身，認真地看著他，眼神裏透著一絲堅持。
    “我不想讓同事覺得我突然變了，也不想被議論。”
    她不想因為一輛車，就打破自己辛苦維持的平衡。
    她更害怕，別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
    “行吧，那就這輛。”
    周芷薇也沒再堅持。
    他輕輕歎了口氣，嘴角卻帶著一絲無奈的笑。
    他知道，宋芷薇的性格，越是強迫，她越會退縮。
    與其讓她心生抵觸，不如順其自然。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對經理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辦理手續。
    手續辦完後，經理客氣地說：“宋小姐，麻煩您留個收車地址，等車牌和證件都弄好了，我們安排人送貨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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