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死死盯在盛霆舟的手臂上。
    “你……”
    她終於動了，嘴唇顫抖著。
    眼淚終於不受控製地滑落，順著臉頰無聲滴下。
    她的心像被人生生撕開，又揉碎、碾壓。
    盛霆舟緩緩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傷口。
    血已經浸透了襯衫，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他皺了皺眉，不是因為疼，而是嫌麻煩。
    “小傷，沒事。”
    剛才事發突然，他從樓上衝下來時太著急，外套都沒來得及穿好，隨手搭在臂彎裏就衝了下來。
    如果當時把外套穿上，布料厚實些，或許能擋住一部分力道，不至於讓刀子紮得這麽深。
    可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他抬手抹了把臉，指尖沾上了不知是誰濺到的血跡。
    “心疼了？”
    宋芷薇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
    “這種時候你還笑得出來？傷口都快見骨頭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
    她立刻掏出手機要叫救護車，手指微微發抖，按下120的瞬間，卻被他抬手攔下。
    “別打120了。”
    “你送我去醫院處理一下就行。小傷，真的沒那麽誇張，別緊張。”
    ——
    謝玲玲聽完那段錄音後，心口猛地一縮。
    她顧不上多想，立即起身，匆匆走向車庫。
    車剛開進地下車庫，冷白的燈光映在地麵，倒映出拉長的影子。
    司機忽然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遲疑。
    “夫人，前麵那輛車裏的人……是不是二小姐？”
    謝玲玲順著前方望去，隻見一輛黑色轎車正從旁邊飛速駛過。
    車窗半降，隱約能看見駕駛座上那張熟悉的臉。
    她幾乎是本能地脫口而出：“跟上去。”
    司機應了一聲：“好。”
    隨即轉動方向盤，車輛緩緩提速，悄無聲息地綴在那輛車的後方。
    ——
    車子最終停在最近的醫院門口。
    夜風微涼，醫院大廳的燈光透過玻璃門灑出來。
    盛霆舟早已提前打了招呼。
    剛踏進大門，便有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迅速迎上來。
    他們神色恭敬，沒有一句多餘的話，直接將他帶進了私人病房。
    病房內幹淨整潔，器械齊全。
    護士推來清創車，醫生戴上手套，準備處理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宋芷薇站在邊上，雙手攥緊了衣角，指尖發白。
    這麽深的口子，得多疼啊？
    醫生低頭檢查了傷口，隨即對護士說道：“傷口太深，已經傷到真皮層，可能需要七八針。先縫針，準備麻藥。”
    盛霆舟靠在病床上，額角還掛著細密的汗珠。
    “不用打麻藥，我過敏，以前試過一次，差點出問題。直接縫就行。”
    護士聞言愣了一下，目光遲疑地看向主刀醫生。
    醫生也皺起眉，仔細打量了他幾秒，又想到他的身份背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低聲囑咐護士：“那就手動清創，動作盡量輕一點。”
    縫合前，盛霆舟忽然動了動身子，轉頭看向一旁緊張到發僵的宋芷薇，朝她伸出手。
    “把手給我。”
    她怔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
    原本以為他會讓她回避，沒想到卻是在這個時候，向她伸手。
    她咬了咬唇，終究還是順從地邁上前一步，把微微顫抖的手遞了過去。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
    五根修長有力的手指慢慢插進她的指縫。
    然後，他才對著醫生淡淡地點了點頭：“開始吧。”
    宋芷薇感受到掌心傳來的熱度。
    剛才那陣突如其來的驚嚇和後怕，好像也在這一握之中，一點點被撫平了。
    她死死盯著醫生手中的銀針，看著它穿過皮肉，在他結實的小臂上來回拉扯。
    每一次穿針引線，她的心都跟著抽搐一下。
    十幾分鍾後，縫合結束。
    醫生動作輕柔地為他包紮完畢，紗布纏繞一圈又一圈。
    最後，醫生看了看盛霆舟，又看了看始終沒鬆手的宋芷薇，輕聲提醒她。
    “這段時間別碰水，洗澡要注意遮擋。按時換藥換紗布，注意觀察有沒有紅腫或滲液。十到十二天後回來拆線。”
    “我知道。”
    她輕輕點頭。
    等醫生整理完病曆，轉身離開病房後，室內一時安靜下來。
    她這才微微側過頭，睫毛輕顫，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疼不疼？”
    盛霆舟的目光沒有落在她臉上，而是緩緩落在她的唇上。
    他喉結緩緩滾動了一下，像是壓抑著某種情緒。
    “親一口，就不疼了。”
    宋芷薇心頭猛地一跳，臉頰瞬間燒了起來，連耳尖都泛起了紅暈。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被角，手指微微發抖。
    可就在這慌亂的瞬間，記憶卻不受控製地回溯。
    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她現在恐怕......
    一想到這裏，心口便湧上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澀。
    他依舊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深邃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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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芷薇咬著下唇，指尖微微發涼，心裏翻來覆去地掙紮著。
    終於，她閉了閉眼，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而後緩緩低下頭，屏住呼吸，一點點湊近他的臉。
    柔軟溫熱的唇輕輕貼上他的嘴角，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離。
    她吻得很輕，也很笨拙，完全沒有技巧可言。
    眼看她吻完就想退開，臉頰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就在這刹那，盛霆舟忽然反手扣住她的後腦，不容拒絕地將她拉向自己，順勢加深了這個吻。
    ——
    謝玲玲在醫院外的長椅上已經坐了近半小時，手中攥著一杯早已涼透的咖啡。
    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她時不時抬頭望一眼三樓的窗口。
    直到看見主治醫生和護士提著文件夾陸續走出了電梯。
    她才緩緩站起身，理了理裙擺，朝著病房的方向走去。
    走廊安靜得有些壓抑。
    當她的手握住病房門把手，輕輕推開的一刹那，視線毫無預兆地撞上了屋內那令人窒息的一幕。
    她整個人頓時僵在原地，手中的咖啡杯“啪”地一聲掉落在地。
    褐色的液體濺濕了她的鞋麵和地麵，她卻渾然未覺。
    響動驚動了裏麵的人。
    宋芷薇猛地睜開眼，迅速掙脫盛霆舟的懷抱。
    她轉過頭，目光與門口站著的謝玲玲對上，心下一沉。
    “你來幹什麽？”
    謝玲玲見她毫發無損地站在那兒，心裏總算踏實了些。
    她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目光仔細地在宋芷薇身上掃過，確認她確實沒有受傷，才緩緩開口說道：“媽有件事想和你談談。這件事很重要，我也希望你能冷靜下來，好好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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