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多大年紀啊，二十出頭，身子骨好著呢，哪有那麽多病？別自己嚇自己，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情緒也不太穩。”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
    “再說了，就算真有點小問題，也有我在呢，咱們慢慢查，不怕。”
    取了號之後，兩人在候診區挨著坐下。
    椅子是淺灰色的塑料材質，坐久了有些硌人。
    薑楚然一直低著頭，手指不停地絞著衣角，時不時抬眼看看牆上掛著的電子屏。
    時間仿佛被拉得極長。
    半小時後，廣播裏忽然響起一個平穩的女聲。
    “請十八號薑楚然到三號診室就診。”
    聲音不大，卻讓薑楚然猛地一震。
    她倏地站起來，身體微微發僵，幾乎是本能地拽緊了宋芷薇的胳膊。
    走廊另一頭，梁鬱維正好從值班室出來，手裏拿著一疊病曆本，正低頭翻看。
    聽到廣播裏那個名字時，他腳步驟然一頓，眉心不自覺地蹙起。
    薑楚然？
    又是她？
    他抬眼朝三號診室的方向望去，隻見她正被宋芷薇半扶半拽地走進門。
    他又想起上回她半夜掛他的急診，說心悸頭暈。
    結果各項檢查下來都正常，純粹是情緒焦慮引發的軀體反應。
    那時他還特意叮囑她按時複診，結果呢？
    人就再沒來過。
    這次怎麽換人看診了？
    他嘴角無聲地向下壓了壓，眼底掠過一絲不悅，心裏冷嗤了一聲。
    果然是個麻煩精，一點小事就慌得不行。
    還從不按時隨訪，真是拿她沒辦法。
    ——
    三號診室內，看診的是位中年男醫生，戴著一副銀邊眼鏡，鏡架擦得鋥亮。
    他頭發雖已有些稀疏，但梳理得整整齊齊，白大褂穿得一絲不苟。
    他看起來就讓人莫名安心，語氣平和。
    幾項基礎檢查做完後，他又調出血液化驗單和b超報告，盯著屏幕看了許久。
    終於，他緩緩抬起頭，聲音平穩。
    “沒大問題。血常規、肝功能這些都正常，b超也沒發現器質性病變。你這惡心，多半是精神緊張導致的植物神經功能紊亂……不過。”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薑楚然臉上。
    “也不能排除早孕的可能性。”
    薑楚然瞬間瞪大了眼，呼吸一滯。
    醫生繼續說道：“你這年紀，生活節奏快，壓力大，情緒波動也容易影響內分泌。我建議你先放鬆心情，不要整天胡思亂想，該吃吃，該睡睡。如果症狀持續，再回來複查。”
    “謝謝醫生。”
    薑楚然長出一口氣，緊繃的肩膀終於垮了下來。
    走出診室時，陽光恰好從走廊盡頭的窗戶斜照進來。
    宋芷薇側頭看她，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這下總安心了吧？不是什麽大病，就是累的、想的太多。”
    薑楚然點點頭，臉頰微微泛紅，眼神閃躲了一下。
    “這幾天……我還得麻煩你陪著我跑醫院，要是真……真的是懷孕了，還得去產科再確認一下。”
    宋芷薇撇了她一眼，故意板起臉。
    “你跟我講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你可是我這輩子最好的姐妹，別說陪你看病，就是天塌下來，我也得替你頂著。”
    她記得，自己最落魄的時候，是薑楚然二話不說，把她從泥潭裏拉了出來。
    那時候她父母離異，家裏斷了經濟支持，連房租都交不上。
    是薑楚然主動騰出自己出租屋的床，讓她住了整整三個月。
    還有高中那會兒，她生活費被周雲晗搶走，連午飯都吃不起，餓得頭暈眼花。
    薑楚然知道後，一句話沒多問。
    第二天就把原本要買奶茶的錢省下來，塞給她一半。
    還騙她說自己最近在減肥，不想喝甜的。
    那份情宋芷薇從來不敢忘，也從來不願辜負。
    “喲，真巧，又碰上了。”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
    兩人齊齊回頭，隻見梁鬱維倚在牆邊，穿著筆挺的白大褂。
    他今天沒戴口罩，露出整張臉。
    眉眼清雋，鼻梁高挺，唇線分明。
    他在心中問自己，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了。
    他已經被撩得情緒失控，她卻好像什麽事都沒有一樣地繼續挑逗。
    她怎麽可以這麽無情？
    ！盛霆舟心中咆哮，感到自己受到了深深的傷害和侮辱。
    “盛霆舟，你吃晚飯了嗎？”
    宋芷薇溫柔地笑了，聲音也是柔柔地說，“我們一起吃飯吧？”
    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溫柔和邀請，仿佛之前的爭執從未發生過一樣。
    還沒等盛霆舟開口拒絕，宋芷薇已經輕盈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幾乎是不容分說地拉著他就走。
    她的動作既迅速又果斷，讓盛霆舟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的機會。
    兩個人走過醫院食堂時，不少醫生和護士都在小聲議論著。
    他們的竊竊私語中充滿了好奇與驚訝。
    “看見了嗎？一向高傲的柳主任居然跟個女人一起出現在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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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年輕的護士忍不住低聲說道，語氣中滿是驚訝和不可思議。
    “是啊！這姑娘長得還挺好看！”
    另一位年紀稍大的醫生附和道，目光在宋芷薇身上停留了許久。
    “柳主任這些年拒絕了這麽多女人的追求，我還以為他是喜歡男的呢！”
    一個護士長小聲嘀咕著，臉上帶著一絲尷尬。
    “沒想到柳主任喜歡這種類型的。”
    旁邊的一位女醫生輕笑著補充道，眼神裏透著些許玩味。
    宋芷薇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家醫院的食堂。
    以前她和盛霆舟在這裏做實習生的時候，就常來這裏秀恩愛順便吃頓飯。
    那時候的回憶仿佛就在昨天，依舊那麽鮮活。
    點菜的事對她來說輕車熟路，她嫻熟地走到餐台前，選好菜後一一放在盛霆舟麵前。
    每一道菜都像是她的心意般擺在了桌上。
    盛霆舟則像個大爺似的雙臂環胸坐在對麵，冷眼旁觀這一切，卻不幫忙也不拒絕。
    他那淡漠的態度讓人覺得有些難以接近。
    “蒜香排骨、蛤蜊湯、上湯西蘭花都是你喜歡吃的，我沒記錯吧？”
    宋芷薇笑著問道，滿是熱情。
    她的笑容溫暖而真誠，仿佛可以融化一切冷漠。
    看著眼前這些自己曾經愛吃的菜肴，盛霆舟幾乎想不起上次吃這些是什麽時候了。
    分手後，他刻意戒掉了所有曾經喜歡和習慣的一切，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徹底忘記與她有關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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