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徐州亂鬥 第一章 我劍,也未嚐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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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平三年,夏
    下邳城的天空烏雲密布,細雨綿綿。
    濕滑的城樓台階上,一個消瘦的身影正杵著拐杖,一瘸一拐地登向城頭。
    “轟隆——!”
    一聲巨響,他腳下的城門關閉。
    隱約可以聽到城外的哀哭聲。
    陳登喘著粗氣,右腿傳來一陣陣鑽心的脹痛,看著前方近在咫尺的城樓,將手中拐杖攥緊,
    “大公子,老爺有難,晚了怕是來不及了,我扶您!”
    小仆從林阿狗在後麵打著傘,聲音有些顫抖,用力扶著他的胳膊。
    看著林阿狗頭上懸浮的白色名字,聽著細雨落在油紙傘頂發出的“沙沙”聲。
    陳登不敢相信,自己魂穿到這個時代已經過去了數月!
    他不過是一家獵頭公司的小職員,那天開車去機場接客戶,結果發生車禍“落地成盒”,醒來後就變成了一個跛腳廢人!
    還有一個暫時不知道有什麽用的金手指。
    既來之,則安之。
    原主是典農校尉。
    陳家又是徐州大族,家境殷實。
    不用內卷,也無需考慮九九六。
    唯一糟糕的地方就是,這個時代太亂了!
    昨天王允剛聯合呂布誅殺董卓。
    今天李傕和郭汜就率董卓舊部攻入長安,滅了王允一家老小。
    自己所在的徐州更是不太平!
    表麵雖平靜無波,實則暗流湧動。
    內有陶謙打壓異己,外有袁術強敵環伺。
    這不,那個狗腿子又來找事了!
    陳登咬著牙,終於登上了城樓。
    身旁林阿狗指著遠處低聲道:
    “快看!大公子,是老爺!”
    陳登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個身穿錦衣,腰旋佩劍的中年人。
    正是自己的便宜父親——陳珪。
    他此刻正被一群嬉皮笑臉的彭城兵團團圍住。
    外圍的幾名陳家親衛臉色鐵青,茫然無措。
    陳登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討厭的家夥。
    ——曹宏!
    他吃力地撐著拐杖,推開這些彭城兵。
    來到父親身邊,略帶生澀地出聲道:
    “……孩兒來晚了……讓父親大人受驚了。”
    陳珪看到他,一顆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眼中的憤怒淡了些許。
    自從這大兒子被陶謙任命為典農校尉,暫管下邳城。
    他就時長幫著打理些政務。
    可自己終究沒個實名。
    這曹宏隔三差五就來刁難,他已到不惑之年,已無精力應付。
    他歎了口氣,朝城下一指,對陳登說道:
    “元龍,曹將軍奉陶公之命,要求關閉城門,以防黃巾餘孽裝成流民入城。”
    陳登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也著實被嚇了一跳。
    隻見城下密密麻麻的流民,擠在城門前,起碼有萬人以上!
    陳登喉結滾動。
    “……哪裏來的這麽多流民?”
    陳珪的拳頭緊了緊。
    “董卓舊部在長安燒殺搶掠,關中百姓都逃來了徐州!”
    他眼神憤恨地看向曹宏,頓了頓。
    “陶公讓其他郡縣關閉城門。”
    “流民無處可去,隻能輾轉來到下邳。”
    “我們是最後得到的命令!”
    陳登看著曹宏撫著他那兩撇小胡子,一臉得意的表情,心中已然明白。
    這肯定又是陶謙的手筆!
    流民如洪水,那陶謙先讓別家都把泄洪渠堵住,最後再通知陳登,洪水來了。
    這老匹夫天天和自己玩陰的!
    就因為陳家是徐州大族,在下邳有些威望。
    陶謙就感覺自己受到了威脅,處處打壓陳家。
    典型的被害妄想症患者!
    雖給原主封了個什麽狗屁典農校尉,其實他算盤打得精明著呢!
    讓陳登自己搞糧搞錢,他一個子不出。
    然後再幫他抵禦袁術,不出一兵一卒!
    曹宏的小眼睛故意在陳登的跛腿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笑意。
    對著陳登敷衍地拱了拱手。
    “陳大人,我這裏還有一道陶公的密令。”
    “這流民中恐有來自兗州的黃巾餘孽。”
    他用手在脖子處比劃了一下。
    “陶公的意思是,不如趁此機會,將這些餘孽剿滅,以除後患!”
    陳登聽後,腦子嗡嗡作響。
    什麽?剿滅?意思是全殺了?
    這可是一萬多條人命!說殺就殺?
    他一個現代人,光是想象那血流成河的場麵,就覺地胃中翻江倒海。
    “冷靜!冷靜!”
    他努力平複心情,這裏麵透著古怪!
    先是將流民趕到下邳,後是封城令,緊接著就是屠殺令!
    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後!
    隻有一個答案!
    陶謙這是要誅陳家的心!
    他就是要利用陳家的手屠殺流民。
    這樣一來,陶謙到時顛倒黑白,製造輿論。
    讓陳家在下邳積累的威望和名聲毀於一旦。以後想怎麽拿捏陳家,還不是易如反掌?
    陳登看著曹宏頭頂懸浮的銀色名字,心中冷哼一聲。
    “哼!這種助紂為虐的走狗,也配和父親同色?”
    而自己和林阿狗隻配是普通的白色?
    這名字的顏色究竟代表著什麽?
    是根據權利的大小?
    又或是勢力的強弱?
    林阿狗揪著陳登袖子的手微微發抖。
    顯然也被這荒唐的命令嚇的不輕。
    周圍守城的士卒紛紛看向這邊,手中的兵器不由得收緊。
    曹宏臉色愈發陰沉,催促道:
    “陳大人,莫要延誤軍機,快點執行吧!”
    細雨遮住了陳登的視線,他沒有聽到曹宏說什麽。
    耳邊隻能聽到城下的哭喊聲,叫罵聲和哀求聲。
    這每一聲都像拳頭,錘擊在他胸口。
    如果是原主,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但!現在自己就是“陳登”,絕不能執行這種喪盡天良的命令!
    他冷著臉,怒目圓瞪著曹宏,一字一句道:
    “登!不能從命!”
    曹宏臉上的笑容僵住,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廢物竟敢說不?
    陳珪也有些吃驚,這是那個唯命是從的大兒子陳登?
    不自覺地將手按在了腰間劍柄上。
    守城士卒們麵麵相覷,他們中不少人是下邳本地人,平日裏受陳家恩惠。
    可另一邊是陶公的軍令,違抗者等同謀反。
    眾人臉上滿是為難。
    氣氛變得壓抑。
    “大膽!”
    曹宏指著陳登怒喝道:
    “抗命的後果,你這廢人擔待得起嗎!”
    “閉嘴!”
    陳登用更大的聲音打斷他的話,義正言辭地回擊道:
    “我既食漢祿,當與君分憂!”
    “這城下哪個不是我大漢子民?”
    他身體挺得筆直,將手中拐杖指向曹宏麵門。
    “僅憑一道莫須有的命令,就讓我對他們揮刀?”
    “我陳登確實是個廢人,但你!連廢人都不如!簡直就是畜生!”
    曹宏瞪大了眼睛。
    以前的陳登唯唯諾諾,和自己說話都不敢高聲。
    今天是怎麽了?不僅抗命,還敢這樣罵自己?
    吃魚膾吃瘋了?
    但一想到陶謙交給他的任務,也隻能強壓心中怒火。
    握著刀柄的指節捏得咯咯作響,
    “陳大人,你既食漢祿,就更應該為朝廷分憂!”
    “趕快下令誅殺黃巾亂黨!”
    “亂黨?”
    陳登冷笑一聲,聲音洪亮:
    “他們頭上寫著亂黨兩個字嗎?”
    “若真有亂黨,你可敢與我下城,在這萬人之中一一辨明?”
    “若不能,僅憑懷疑便要屠戮上萬百姓?你究竟是何居心?”
    “此事若傳遍天下。”
    “我下邳軍民,豈不是背上這千古罵名?”
    他的話音剛落,一陣狂風卷著雨珠從城頭掠過。
    將守城士卒心中的猶豫也一並卷走。
    眼中滿是對陳登的敬佩。
    他們是下邳的兵,不是誰的屠刀!
    曹宏氣急敗壞,猛地抽出刀,打算用武力逼迫陳登下令。
    “陳登!”
    “你是要試試我這刀是否鋒利嗎?!”
    陳登心髒狂跳,臉頰發燙。
    猛地轉身,抓住身邊一名親衛的佩劍。
    “噌”
    地一聲拔出,將劍尖抵在曹宏咽喉,朗聲道:
    “我劍,也未嚐不利!”
    “保護陳大人!”
    油紙傘落地,林阿狗用盡力氣大聲呼喊。
    周圍的守城士卒和親衛,默契地將手中的武器對準了曹宏和他身後的彭城兵。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狂風卷起眾人的衣袍,獵獵作響。
    曹宏的臉色變地猙獰,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陳登,你想清楚了,這是在自尋死路!”
    陳登看著那些士卒們投來的熾熱目光,似一股無法言說的力量匯入自己體內。
    像是得到了某種認可。
    一道機械聲在腦海中響起。
    【當前聲望值已滿一階,“獵頭係統”啟動!】
    【亂世英傑譜!已激活!】
    【人才洞察,已解鎖】
    他表情一愣,以為是緊張過度出現了幻聽。
    可看到曹宏頭上的信息麵板時,他握著劍的手一緊。
    這不是幻覺!
    “我的救星!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