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徐州亂鬥 第十九章 天煞孤星,今天轉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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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禮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兩具屍體猛地向前一甩,如同拋出的巨石,將幾名親兵砸翻。
    昌豨的督戰隊見狀,毫不手軟,手中長刀揮舞,先是斬殺了幾個畏縮不前的士卒。
    “都給老子頂上去!後退者,死!”
    在死亡的威脅下,那些士卒隻能硬著頭皮,不情願地再次將尹禮圍住。
    刀光劍影中,尹禮左右格擋,疲於應付!
    幾名親衛瞅準時機揮刀,在他身上留下了數道傷口。
    鮮血染紅了他的衣甲,但他咬著牙,依舊死戰不退。
    正當那幾名親衛繞到他身後,準備故技重施時,一道破風聲傳來。
    “噗嗤!”
    一柄巨斧旋轉著飛來,直接將那幾個企圖偷襲的親兵攔腰斬斷,最後“鐺”的一聲,直直嵌入了地麵,激起一圈土灰。
    是孫觀!
    他竟將自己的武器丟了過來!此刻正赤手空拳,與敵軍徒手搏鬥。
    尹禮抓住這個機會,以煙塵為掩護,一腳猛地踏在斧柄之上,借力縱身一躍,越過包圍圈。
    直接跳到了昌豨麵前,手中長槍猛地刺穿了昌豨胯下戰馬的脖子!
    戰馬悲鳴,應聲倒地。
    昌豨猝不及防,從馬背上跌落,狼狽地向後翻滾了兩圈,才堪堪穩住身形。
    他一抬頭,便看到那閃著寒芒的槍尖直刺而來。
    昌豨拔出腰間佩刀,急忙格擋。
    “當!”
    刀刃與槍尖劇烈碰撞,迸濺出一串火星。
    一名督戰隊的頭目眼疾手快,飛起一腳,狠狠踹在尹禮的後腰上。
    尹禮向前踉蹌了一步,用長槍撐住地麵,穩住身形。
    昌豨抓住這個機會,一記從下而上的撩刀,劈向他的胸膛。
    尹禮連忙抓著槍杆,扭身側躲。
    鋒利的刀刃劃破了他的衣襟,帶出他懷中的一包藥。
    那藥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裏麵的白色粉末洋洋灑灑,在礦洞中飄散開來。
    “他娘的!老子搶的藥!”
    尹禮怒罵一聲,一個回馬槍,槍尖倒轉,先釘死了那個偷襲他的督軍。
    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胸口,那裏隻有一道血痕,鮮血突突往外冒。
    隻是,那劇烈的疼痛僅僅持續了一瞬,便如同潮水般退去。
    緊接著,一股麻木感從傷口處蔓延開來。
    “難道……是傷得太重,快死了?”
    他不敢多想,又是一招突刺,向著昌豨刺去。
    昌豨側身躲過。
    正當尹禮準備發動第三次攻擊時,突然感覺手腳一陣發麻,動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怎麽回事?
    昌豨見他動作漸漸遲鈍,以為是失血過多的緣故,正欲上前結果了他。
    可他隨即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腳也開始不聽使喚。
    身體好像沒了知覺!
    不隻是他,周圍凡是吸入了那白色粉末的士兵,無論是敵我,全都出現了同樣的狀況!一個個動作僵硬,紛紛倒地,動彈不得。
    尹禮看著地上殘留的白色粉末,又看了看周圍倒下的一片人,瞬間明白了!
    這藥有問題!
    這根本不是金瘡藥!是麻沸散!
    他想起來了!那天他搶完藥時,那個郎中似乎在喊著什麽!
    都怪自己當時光顧著高興了!沒有理會。
    他娘的!貪小便宜的毛病真是改不掉!沒想到這玩意不是救命的,而是放倒人的!
    尹禮心中又氣又想笑,倒黴了一輩子,連扭轉乾坤的方式都這麽倒黴!這他娘的,也算是因禍得福?
    昌豨癱在地上,抬頭看著自己的部隊,因為主將和督戰隊的癱瘓。
    陷入了各自為戰的泥沼,正被孫觀和闕宣的部隊殺得節節敗退。
    他對陳登咬牙切齒!
    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千人私兵,本該在徐州大展宏圖!卻被這些家夥給奪走了!
    他仿佛看到了父親種的糧食被地主的仆人們強行拖走。
    看到了母親和姐姐被那個腦滿腸肥的家夥拖進屋裏的背影。
    看到了自己跪在田壟上,被地主皮鞭抽打的屈辱……
    “該死的!你們還要從我昌豨身上奪走什麽東西!”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洞口的方向,對著那名白袍將軍嘶吼!
    “陳到!你他媽的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快把那個陳登解決了!”
    那一直靜立不動的白袍將軍,聞聲而動。
    他手握韁繩,將手中的長矛向前一指。
    “衝鋒!”
    一聲令下,他一馬當先。
    身後數百騎兵同時駕馭著戰馬,馬蹄揚起漫天塵土。
    在狹窄的礦洞內,發起了衝鋒。
    陳登的瞳孔收縮,後背緊緊貼著馬車的車廂,手中緊握著那根拐杖。
    林阿狗舉著刀,渾身顫抖地將他護在身後。
    張闓的青徐部曲正在與盾牆後的敵軍角力,根本無法脫身。
    孫觀、闕宣、尹禮等人更是自身難保,指望不上回援!
    陳登眼睜睜看著那支騎兵越來越近,心髒砰砰砰地狂跳。
    “完了,這下……死定了!
    趴在地上的昌豨,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獰笑。
    隻要陳登一死,他們軍心必將大亂!
    “你們這些人,總是從我身上掠奪!”
    “這次!也讓你們嚐一嚐被掠奪的滋味!”
    白袍將軍的戰馬如同一道白色閃電,瞬間衝至陳登麵前!帶來的勁風吹得陳登幾乎睜不開眼。
    林阿狗扔了兵器,擋在陳登身前,他現在腦中隻是想著,在長矛捅向公子時,自己身體可以做個緩衝。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預想中的長矛貫體並未到來。
    馬背上的將軍甚至沒有看陳登一眼,便帶著身後數百騎兵,如一道洪流般從馬車旁呼嘯而過,徑直衝入了戰場!
    長矛揮舞,寒光閃爍,一名昌豨士卒被瞬間刺穿了喉嚨。
    這些騎兵如狼入羊群,在陣中肆意衝殺,將昌豨那些本就士氣低落的士卒們殺得哭爹喊娘,陣型徹底崩潰。
    陳到衝到動彈不得的昌豨身邊,出手利落,將他身邊幾個還能動的親兵全部解決。
    昌豨瞪大了眼睛,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陳到……你在做什麽!你要造反嗎?朱家不會放過你的!”
    陳到冷哼一聲,將鋒利的矛尖抵住了昌豨的腦門。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個蠢貨。
    “造反?我陳到造的哪門子的反?”
    “昌豨,你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點。”
    他聲音冰冷,
    “為什麽不用你的豬腦子想一想!我為什麽姓陳!”
    昌豨瞪大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
    “你……你是……”
    “到地獄裏去想吧!”
    陳到手腕猛地一戳,長矛貫穿了昌豨的頭顱。
    一幕幕畫麵似走馬燈一樣在腦中閃過。
    他想起了自己那個佃戶家庭。
    父親每年勤勤懇懇地耕種,到頭來,八成的收成都要交給地主家!
    母親每日辛勞地為地主家洗衣、織布,一年到頭,也換不來幾個銅子!
    還有自己的姐姐!僅僅因為臉蛋長得好看了點,就被強行霸占!
    為什麽?為什麽!難道生來卑賤,就要任人掠奪?
    他恨!他恨那些高高在上的富人,也恨那些逆來順受的窮人!他恨這個不公的時代!
    從泰山出來的那一刻,昌豨就決定了一件事!
    自己要出人頭地!要不擇手段!
    他也要將別人狠狠踩在腳下!他也要去掠奪別人!
    既然這個時代逼著人做鬼!那他就要做最惡、最狠的那隻鬼!
    可是,到頭來,他掙紮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最終,依舊什麽都沒能改變。
    富者奪走了他的家人。
    強者取走了他的性命!
    或許,自己費盡心思,也不可能逾越這道名為“命運”的鴻溝!
    昌豨的頭顱重重地摔在地上,他並沒有感覺到有多痛,眼中的光彩也隨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