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光明這話一落地，何家爺倆那臉上，頓時就跟三伏天喝了一碗井拔涼水似的，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舒坦氣兒。傻柱那嘴咧的，後槽牙都瞧見了，緊著給上煙，此時的心情就想抱著熊光明親一口。
    何大清眯縫著眼，一個勁兒地拍自己大腿：“聽聽！聽聽！還得是光明！這話在理！城裏鄉下拉家帶口的多了，還能全攆走？有的婆娘在這院裏都住了小十年了，根兒都紮瓷實了！”
    “不過你們爺們也別把牙花子咂摸得太響。” 熊光明端起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吹開浮沫。
    “報紙上白紙黑字寫著呢，這回是要從全國城鎮裏減下去兩千萬人以上，到年底，先完成一千萬！這隻是頭一道坎兒！就算僥幸邁過去了，您二位也甭閑著，麻溜兒給嫂子踅摸個正經工作，哪怕臨時工呢！要不然，下一波政策啥風向，那可就說不好了，到時候現上轎現紮耳朵眼兒，屁用沒有！”
    一提找工作~~剛才牙花子是咂的有點使勁了，這會兒覺著疼了。
    傻柱那張臉瞬間就垮了下來，跟蔫茄子似的。他倒不是舍不得媳婦出去受累，主要是眼下這光景，找個飯碗比登天還難！廠子裏有根腳的都被惦記著往下刷呢，何況一個農村戶口的娘們？
    何大清一聽也揪心了，臉也皺巴到一塊去了：“光明啊，你看~~這事兒，你能不能也跟著煩煩心？該打點的，該使錢的，你言語一聲，我們爺倆絕不帶含糊的！這裏頭~嗯，有沒有能活動活動的地方？”
    “哎喲~~！我的何得叔！” 熊光明把缸子往桌上一頓，發出“鐺”一聲響。
    “這啥年月了？您這是打算跟政策掰腕子啊？早前兒我就提過這茬，您問問您那好兒子，大傻柱子！當時是怎麽噎我的？哼~！” 想起這茬他就來氣，當時傻柱那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小脖一梗，大嘴一撇~~你甭想算計我媳婦的倔樣。熊光明一扭臉不搭理他倆了。
    何大清這火噌就頂到了天靈蓋，揚起那蒲扇般的大手，照著傻柱的腦瓜子“啪啪啪”就是幾下，聽的熊光明眼角直抽抽，這兩下子扇彪哥也得迷糊啊。
    “你個缺心眼的玩意兒！光明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他啥時候坑過你？你是缺那倆錢還是咋的？叫你傻柱真是一點沒冤枉！”
    傻柱抱著腦袋，縮著脖子，愣是沒敢躲，嘴裏嘟嘟囔囔：“我~~我那不是怕被人惦記上嘛！老話說了，不怕賊偷，他還怕賊惦記！”
    看著雞飛狗跳的爺倆，熊光明也沒好氣地說：“行了何叔！您現在把他扇成陀螺有什麽用？傻柱，眼下最要緊的，你趕緊回趟嫂子娘家，想辦法讓嫂子跟家裏脫離關係！劃清界限！沒準兒這還能算個理由，勉強扛過這一波。”
    傻柱揉著火辣辣的腦瓜皮，呲牙咧嘴地問：“這這算哪門子道理？好不秧的鬧這出，不得讓人笑話死？老丈人那關也過不去啊！雖說當初娶他閨女是花了不少彩禮，可老兩口這兩年還行！瞅見沒，屋裏那些家具，就是他們給添置的！”
    “行個屁！你他媽個缺心眼的東西！” 何大清一聽更來氣，抬手又想扇，傻柱趕緊給腦袋抱住了。
    “那特麽是心裏有愧，變著法兒補償你呢！以後讓你接著伺候懂不懂！哪個正經人家能幹出為兒子賣閨女的缺德事？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傻東西！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麽多屁話！”
    他轉頭又堆起笑臉問熊光明：“光明，你仔細說說，這脫離關係，到底是個啥講究？”
    熊光明又掰著手指頭跟他們講；“首先遣返條件是家裏有父母或者子女，兄弟姐妹的，明白了吧！等脫離關係了，那嫂子在村裏就屬於是無依無靠的，最起碼滿足一項不被遣返的條件。速度要快，到時候我再去跟王主任那兒敲敲邊鼓，說不定能緩緩。至於別的法子~~容我再琢磨琢磨，應該還有再操作的餘地。”
    爺倆一聽，這算是上了道雙保險，心裏那塊大石頭總算挪開了一條縫，高高興興地走了。傻柱心裏盤算著，他們村大隊書記賈有祿是賈東旭的親叔叔，逢年過節沒少幫賈東旭來回的捎東西，到時候大隊裏開證明還得落他身上。
    開完會，賈東旭一直跟易中海商量對策，雖然易中海也想讓賈張氏滾回老家去吧，但不能明說。
    “東旭別著急，政策現在寫的很模糊，還有騰挪的地兒，咱們等街道具體通知下來了再說。”
    “爹，我能不急嗎，我媽那鬧起來沒完，進了屋就哭，怎麽勸都不行，非得說我不孝順，哎！您說這事可怎麽辦呀！”
    賈東旭是個出了名的孝子，易中海心裏再不情願，也得硬著頭皮幫他想轍。萬一這幹兒子覺得自己不出力，心裏結了疙瘩，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嘖，要不明天我再去街道問問，看看政策下一步往哪方麵發展？”易中海給出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先拖著！
    倆人又嘀咕半天，也沒琢磨出個四五六來。反正回去是不能回去的，賈東旭自己心裏這一關也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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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頭喪氣地回到家，賈東旭抬眼一瞅，他媽正臉衝牆躺著呢，這姿勢一看就是睡著了，那均勻的小呼嚕聲一起一伏。
    好家夥，自己在外頭急得火上房，您這還睡得著？剛才鬧的那麽歡都是假象吧。
    賈張氏之前作天作地，回屋又指桑罵槐地發泄了一通，體力消耗巨大，得先眯瞪一覺補充能量。反正天塌下來有兒子頂著，她該吃吃，該喝喝，累了就躺，困了便睡，心態穩得很。
    “東旭，有辦法了嗎？”秦淮茹湊過來，壓低聲音問。
    心裏說沒辦法！沒辦法！沒辦法！
    “能有啥辦法？！”賈東旭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沒好氣的說到。
    “國家定的調子，咱小老百姓還能擰得過大腿？哎，真是愁死人！”
    開心的鑼鼓敲出年年的喜慶。。。。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真想買100掛鞭炮放個痛快！
    秦淮茹臉上依舊掛滿了愁雲慘霧：“這可咋辦呀~~實在不行，到時候咱們勤回去幾趟，給媽送點米麵糧油，總不能讓她餓著。你說呢？”
    明天又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陰不能等，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趕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政府真要把他媽弄走那隻能這樣了，還能怎麽著，還好當初聽了熊光明的，要不秦淮茹跟孩子也得送回老家去！那這家可就真散架了，就剩自己一個光杆司令守著空房。
    正聊著呢賈張氏翻個身醒了，打了個哈欠：“啊~~東旭回來了，商量出個章程沒？真要是轟我走，我立馬去街道大門口上吊去！”
    “媽~您這說的什麽話，您上吊管什麽用啊？大不了我每個禮拜都回去看您，糧食我給您送，咱不下地幹活，就在自留地上養幾隻雞，種點小菜，實在不行讓我三叔幫著種。”
    賈張氏一聽，兩眼頓時瞪得溜圓：“你想得美！老家那破房子早就塌得沒影了，我回去住哪？鑽柴火垛啊？我有兒子，有家，憑啥讓我滾蛋！哎？~你找光明了嗎？”
    “媽您這又想一出是一出，這又不是廠裏發福利，找光明幹嘛？他還能給您變出個工作崗位來？”
    “沒找？”賈張氏一聽，非但沒失望，反而來勁了，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手腳麻利地攏了攏頭發，趿拉上鞋就往外走。
    “沒找就好！那就還有緩兒！我親自去找他，光明腦子活泛，準有辦法！”
    賈東旭趕緊追上去：“哎~媽！您等等，我跟您一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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