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聖心震怒紫霄議 量劫終局榜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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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山,玉虛宮。
元始天尊麵沉如水,周身道韻劇烈波動,整個宮殿都在微微震顫。懼留孫於紅水陣中佛果初成,口宣佛號,徹底叛出闡教;文殊、慈航、普賢三大士梵光連破寒冰、落魂、金光諸陣,其功法路數徹底轉向西方梵門——此情此景透過虛空鏡幕,清晰無比地呈現在這位玄門聖尊眼前,如同四把沾染著西方梵光的尖刀,狠狠刺入了他作為師尊與闡教教主的心頭!
“好…好一個‘前塵已了,因果已斷’!好一個‘今日方知我是我’!好一個‘慈悲淨化’!好一個‘金剛怒目’!”元始天尊的聲音不再冰冷,反而變得異常平靜,但在這平靜之下,卻蘊含著足以撕裂洪荒、重定地水火風的滔天怒火與無盡失望!“文殊!慈航!普賢!懼留孫!爾等…好的很!好的很啊!”
轟隆——!!!
聖人之怒,天地變色!玉虛宮外,混沌劍氣衝霄而起,撕裂蒼穹;宮內金燈萬盞明滅不定,玉清仙光狂暴湧動,將一切映照得如同末日降臨!侍立的白鶴童子嚇得渾身顫抖,匍匐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喘。
“西方教!接引!準提!”元始天尊目光仿佛穿透無盡虛空,直射西方極樂世界,“爾等鼠輩!安敢如此欺我!以旁門左道,惑我嫡傳,壞我道統!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他掐指推算,天機卻一片混沌,顯然西方二聖早已蒙蔽相關因果,令他難以完全看清其中所有關杻。但四大士當眾叛教,功法徹底轉變,此乃鐵一般的事實,無可辯駁!
“師尊息怒!”殿下,廣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道行天尊、清虛道德真君等尚未有異狀的幾位金仙紛紛躬身請罪,麵色惶恐且悲憤。同門接連叛變,對他們而言亦是巨大的打擊與羞辱。
“息怒?”元始天尊冷笑一聲,聲如寒冰,“如何息怒?吾立闡教,秉盤古正宗,承玄門道統,收爾等為徒,悉心教導億萬載,期爾等光大我玉清門楣!而今呢?一朝之間,四大嫡傳,盡投西方!此乃吾元始之恥!乃闡教之恥!乃整個玄門之恥!”
他目光如電,掃過殿下眾仙:“爾等之中,可還有人與那西方,暗通款曲?!”
“弟子不敢!”廣成子等人連忙跪伏於地,冷汗涔涔,“弟子等對師尊,對闡教,忠心不二,絕無二心!若有虛言,甘受天譴,形神俱滅!”
元始天尊凝視他們片刻,周身恐怖的氣息才稍稍收斂,但臉色依舊陰沉得可怕。他深知,此刻絕非徹底清算之時,封神大劫正值關鍵,內部絕不能再生亂象。
“起來吧。”元始天尊緩緩閉上雙眼,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與決絕,“此事,暫且記下。待封神劫過,再行清算。”
他話鋒一轉,語氣重新變得威嚴:“西方教處心積慮,挖我牆角,此乃大道之爭,不死不休。然眼下重中之重,仍是完結封神殺劫,理清天數,定下神位!”
他袖袍一拂,一道璀璨奪目、蘊含著無上天道權威的卷軸虛影於殿中展開,正是那封神榜的投影!其上神名閃爍,因果糾纏,煞氣彌漫,卻仍有大半空懸!
“十絕陣雖破,然劫運未消,榜上名諱未滿。”元始天尊目光掃過眾弟子,“然如今我闡教遭此巨變,人心浮動,西方虎視眈眈,截教亦未傷筋動骨。此等情勢,已非爾等可決。需得吾親往紫霄宮,麵見師尊鴻鈞),與大師兄老子)、三師弟通天)共議此榜最終歸屬,徹底定下此番量劫章程!”
眾仙聞言,心中皆是一凜。師尊竟要親自出麵,聯合太清聖人與上清聖人,共同議定封神榜?此乃開天辟地以來未有之大事!可見西方教此番滲透,對玄門正統造成了何等劇烈的衝擊!
“廣成子。”元始天尊點名。
“弟子在!”廣成子連忙上前。
“爾持吾符詔,即刻前往首陽山八景宮,稟明大師兄,言吾欲往紫霄宮議定封神之事,請其同行。”
“謹遵法旨!”廣成子雙手接過一道玉清符詔,不敢怠慢,立刻駕起縱地金光,直奔首陽山而去。
“赤精子。”
“弟子在!”
“爾持吾符詔,前往金鼇島碧遊宮…麵見通天師叔。”元始天尊說到此處,語氣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呈上符詔,言明利害,請其…共赴紫霄宮,以玄門大局為重。”
赤精子心中一顫,深知此去金鼇島絕非易事。通天師叔因弟子門人屢屢上榜,早已對師尊與大師兄心生怨懟,如今前去相邀,恐難順利。但他不敢多言,恭敬接過符詔:“弟子領旨!”旋即化作流光南下。
吩咐完畢,元始天尊對餘下弟子道:“爾等鎮守昆侖,緊閉洞府,靜誦黃庭,不得妄出。待吾歸來,自有分曉。”
“是!師尊師伯)!”眾仙齊聲應道。
元始天尊頷首,身形緩緩自雲床上消失,下一刻,已出現在三十三天外的混沌之中,邁步走向那鎮壓諸天、萬道源流的紫霄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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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陽山,八景宮。
太上老子自靜坐中睜開雙眼,目中陰陽流轉,太極循環,已然知曉一切。他輕歎一聲:“無量天尊…劫數如此,人心如此,奈何…”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廣成子至宮外求見,恭敬呈上符詔。
老子並未接詔,隻是淡淡道:“吾已知之。你回去告知元始師弟,吾即刻便往紫霄宮。”
廣成子不敢多問,恭敬退下。
老子起身,對身旁的玄都大法師道:“玄都,看守丹爐,靜觀其變。”言罷,一步踏出,身影沒入混沌,亦向紫霄宮而去。
金鼇島,碧遊宮。
通天教主高坐雲床,周身劍氣繚繞,煞氣逼人。殿下,多寶道人、金靈聖母、無當聖母、龜靈聖母、趙公明、三霄娘娘等一眾截教精英盡皆在列,群情激憤。
“師尊!闡教欺人太甚!屢屢殺害我教門人,送上那勞什子封神榜!如今他們自家內亂,弟子叛教,正是天理昭彰!還請師尊下令,我等即刻出山,踏平西岐,為諸位道友報仇雪恨!”趙公明怒聲道。
“公明師兄所言極是!那闡教自詡正道,卻行徑卑劣,如今連自家弟子都教化不住,叛投西方,真是天大的笑話!合該我截教大興!”碧霄娘娘附和道。
多寶道人亦沉聲道:“師尊,元始師伯符詔將至,其意無非是欲暫息幹戈,共議封神榜。然其闡教已失四大士,實力大損,西方教又虎視眈眈,此乃我截教良機!或可借此議定之機,為我教爭取更多生機,甚至…反製闡教!”
通天教主麵無表情,目光掃過一眾弟子,緩緩開口:“爾等之意,吾已知之。然…”他話未說完,赤精子已至宮外求見。
赤精子硬著頭皮進入碧遊宮,感受到那幾乎凝成實質的煞氣與敵意,心中駭然,恭敬呈上符詔。
通天教主並未看那符詔,隻是冷冷道:“回去告訴元始師兄,封神榜之事,早已在紫霄宮簽押定下,各憑本事,各安天命。如今又有何可議?莫非見自家弟子叛教,便想反悔不成?”
赤精子冷汗直流,連忙道:“師叔明鑒!師尊絕非此意!實因西方教暗中插手,蠱惑同門,壞我玄門道統,此乃玄門公敵!師尊請師叔前往紫霄宮,實為共商應對西方之法,維護我玄門正宗啊!”
通天教主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西方教?哼,趁火打劫的鼠輩!元始師兄當日簽押封神榜時,可曾想過有今日?”他雖恨元始偏袒闡教,但更惡西方教乘虛而入。沉吟片刻,終是道:“罷了。你且回去。告知元始師兄,吾隨後便至。”
赤精子如蒙大赦,連忙退出碧遊宮,駕雲遁走,一刻不敢多留。
“師尊!”多寶等人急道。
通天教主擺手製止:“不必多言。鴻鈞老師法旨,封神之事由吾等三商而定。如今變故迭生,再議亦是必然。爾等緊守門戶,演練萬仙陣,待吾歸來。”
說罷,通天教主身影化作一道淩厲劍光,劈開混沌,直上紫霄。
三十三天外,混沌深處,紫霄宮。
古樸、恢弘、至簡至樸的宮殿靜靜懸浮於萬道源頭,仿佛亙古如此。宮門無聲開啟。
元始天尊率先而至,老子幾乎同時到達。兩位聖人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微微頷首,並未多言,同步踏入宮中。
宮內空曠無物,唯有六個蒲團置於前方高台之下。最上方雲床空懸,道祖鴻鈞尚未現身。
元始與老子各自在自己的蒲團上坐下,閉目靜待。
片刻後,劍光掠至,通天教主身影出現於宮門前。他看了一眼宮內二人,冷哼一聲,大步走入,在屬於自己的第三個蒲團上坐下,與元始天尊隔開一個身位,涇渭分明。
三清齊聚,卻無一絲祥和之氣,反而充斥著一種冰冷的壓抑與疏離。
無聲的沉默在宮中蔓延。億萬年兄弟情誼,因道統之爭、門人之殤,已生出難以彌補的裂痕。
良久,雲床之上,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並無浩大聲勢,無磅礴威壓,隻是一個樸素的老道身影,卻仿佛匯聚了天地間一切道理,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不敢直視,不可揣度。
正是道祖鴻鈞。
“弟子拜見師尊老師)!”三清同時起身,恭敬行禮。
鴻鈞道祖目光平淡掃過三位弟子,緩緩開口:“爾等來意,吾已知曉。封神劫起,因果糾纏,今已至終局。然西方介入,變數陡生,爾等欲重議封神榜,可是如此?”
元始天尊躬身道:“啟稟師尊,正是如此。西方接引、準提,不尊天道,不行正道,以旁門左道之術,蠱惑弟子門人,壞我玄門根基,致使封神之劫橫生枝節,榜上因果紊亂。懇請師尊聖裁,明定規矩,以正視聽!”
通天教主卻冷聲道:“師兄此言差矣!封神榜乃師尊欽定,吾等共簽,本就各憑氣數,各安天命。如今有人教徒不嚴,弟子心生旁騖,叛教而出,乃自身因果,何故怨天尤人,欲改前約?莫非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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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始天尊勃然變色:“通天!你——”
“夠了。”鴻鈞道祖淡淡開口,聲音不高,卻瞬間壓下了所有爭執,“封神之劫,本是玄門內部消劫之舉,完過殺劫,方得清淨。然西方教趁勢而起,亦是天數使然,有其緣法。”
他目光微垂,看向那懸浮於宮中的封神榜虛影:“榜上名諱,本依因果業力而定。然西方插手,渡走部分劫運,致使榜上空缺尚多。此缺,需補。”
三清心神一凜,皆知關鍵時刻到來。
老子此時開口,聲音無為而平靜:“師尊,空缺如何補?規矩如何定?還請明示。”
鴻鈞道祖道:“大劫之下,無人可置身事外。玄門三教,皆需應劫。此前爭鬥,多集中於門下弟子。而今,劫運深化,需爾等門下,親傳者、核心者,亦需入劫,完過殺劫,填補神位。”
此言一出,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臉色皆是一變!這意味著,他們的核心嫡傳弟子,也不再安全!
元始天尊急道:“師尊!我那叛教弟子…”
鴻鈞打斷道:“叛教者,自有其因果,然其叛教前所造殺孽、所結因果,仍需清算。此部分因果,亦需由闡教承擔。”
元始天尊麵色一白,這意味著,即便文殊等人叛教,他們惹下的部分殺劫,還是要算在闡教頭上,需要更多的闡教弟子填榜!
通天教主聞言,嘴角卻勾起一絲冷笑,覺得稍稍出了口惡氣。
鴻鈞繼續道:“封神榜最終名諱,不再完全依因果自動顯現。剩餘名額,由爾等三教,各憑氣數,各獻名諱。簽押之後,不得反悔。”
“什麽?!”元始和通天同時震驚!這意味著,他們可能要親自決定將哪些弟子送上封神榜!
老子也微微蹙眉。
這正是鴻鈞的平衡之術。既部分地答應元始重議的請求,承認西方介入的變數,又通過讓三教“獻名”的方式,將部分抉擇權交還他們自身,同時加劇三教內部的矛盾與劫運,確保殺劫徹底完成。
“此乃定數。”鴻鈞語氣不容置疑,“爾等可在此商議,定下名諱。議定之後,封神榜便最終定格,直至劫滿。”
宮中的氣氛,瞬間變得無比沉重與殘酷。
元始天尊麵色鐵青,通天教主眼神淩厲,連老子也陷入了沉默。他們麵前仿佛浮現出一個個弟子的麵容,如今,卻要親手決定其中一些人的“命運”——肉身消亡,元神受縛,上榜為神,雖得長生,卻失逍遙,受天庭驅策!
一場無聲卻更加殘忍的博弈,在這紫霄宮中,於三清之間,緩緩展開。
宮外混沌之氣翻湧,預示著洪荒天地的未來,將由此議而定。
真正的封神終局,於此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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