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靈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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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出了一隻手,他愣在那裏,對眼前這一幕有些難以置信。
    “想死在這裏啊?!”她的聲音似男似女,一時難以辨認。
    大概神靈都似男似女,聲音理應如此吧!
    他沒再猶豫,抓住了她的手。
    她輕輕一拉便將他拉了坐騎,乘風而去。
    江麵又恢複靜寂。
    死一般的靜寂。
    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屋裏燭火盈盈,幽香縈繞,屋外樹影婆娑,鳥鳴啾啾,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氣息。
    他掙紮著透過床簾看了出去,這裏居然真的是母後的鳳鳴宮!
    難道他隻是做了場夢?
    沒有暗殺?更沒有神靈?
    “哐當”一聲銅盆落地發出刺耳的聲音,刺得他腦仁一陣陣抽搐般地疼。
    旋即傳來奶娘的小聲訓斥聲:“蠢貨!太子不能受驚擾不知道嗎?這點活都幹不好!不用再到跟前侍候了!”
    他強支起身子準備坐起來,強烈的劇痛又讓他躺了回去,不是夢!不是夢!!
    “你醒了啊。”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簾幔被人一層層掀起,王後那張端莊恬靜的臉便出現在眼前,她的穿著並不華貴,首飾也不昂貴,卻給人一種雍容華貴的感覺,不管是誰,不管他有多驕橫,在她麵前都會不由得低下頭。
    “娘。”他輕輕喚了一聲。
    “嗯。”時易的唇角微微向上揚了揚,扯起一抹極淺的笑容。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旋即一個略顯福態的中年女子出現在眼前,哭著道:“太子終於醒了啊!”
    “奶娘。”伍丁輕喚了一聲,這才是一個娘看見自己兒子從昏睡中醒來該有的反應,以至於他這一聲“奶娘”竟比剛剛那聲“娘”多了幾分親昵。
    娘對他很好,可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她太平靜了,不管遇到什麽事情,她的神色都平靜得如無一絲波紋的湖麵,仿佛那些事情都與她沒多大關係,又或者於她而言都算不得什麽。
    “太子昏睡了三天三夜,可把王後急壞了!”奶娘道。
    “三天!”
    他居然睡了三天!
    娘急壞了?
    他怎麽沒看出?
    “是啊。”奶娘道,“那夜,太子躺在西廂房門口,一身的血,若不是王後,太子……”
    “這裏的西廂房門口?”伍丁打斷道。
    奶娘點了點頭:“當時我們也不明白你怎會躺在那裏,次日城裏都傳開了,說你去請神,那些個不知好歹的欲謀害你,這時神靈出現了!是神靈救了你,把你送到了這裏!”
    時易輕輕一笑,道:“市井流言,哪能信啊?”她的聲音柔韌,在殿閣裏輕輕回旋。
    伍丁看著自己的娘,她待他從不親密,可她身上卻有一樣東西深深地吸引著他,旁人無法替代的!
    娘一向不相信神靈,他以前也不信,可經曆那一晚他開始信了!
    若不是神靈,誰會騎著那樣的神獸在黑漆漆的夜裏從黑壓壓的刺客叢中救走他?
    “有了這個傳聞再也沒人敢不服你繼王位了,是件好事。”時易緩緩地道,端起杯盞,撇去上麵的浮渣,輕吮了一口。
    伍丁聽著這話暗自鬆了口氣,用這一身的傷換來這些人的臣服也算值了!
    這時又聽見時易道:“至少麵上是服的。”
    伍丁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很清楚娘這話的含義,麵上是服的,內心仍是不服的!
    前路仍很充滿荊棘!
    他是有多高估了自己,有多低估了仇家,又有多低估了權力的誘惑!
    時易轉身走向窗台,伸手推開窗,窗外暮色四合,晚霞的餘光就這麽毫無保留地射了進來。
    “屋裏一股腐爛氣息,透一透。”時易道。
    腐爛氣息?
    他腐爛了嗎?
    娘怎麽和爹一樣嫌棄他!
    伍丁腦海裏不由得浮現一白衣少年,月光下他是那樣的神聖、高潔!
    他心目中的神靈不就應該是那個樣的嗎?
    娘既然不認為他是神靈,為何不派人找到他?感激他?
    他可是救了她兒子一條命!
    伍丁咽下那絲不快道:“娘……”
    時易似乎並不想聽伍丁說什麽,幽幽然道:“你爹已經吃不下東西,就這兩日了。”
    伍丁聽著這話頓覺心口猶如被什麽重物重重地擊了一下,欲要說出口的話就這麽咽了下去,隻覺得沉沉的痛。
    父王,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親人,自他坐上王位,他很少能見到他,每次見到,他都會對他提各種要求,他剛滿十五歲,便被父王打發去民間體驗生活,這一去便是三年,記憶中所存不多的父王形象更是少了許多,即便如此,聽了這話他仍覺得說不出的痛。
    他都如此痛,母親應該更痛才是!
    伍丁抬眼看向自己的母親,想從她的眼裏捕捉到一絲傷悲,他失敗了!
    母後與父王一向感情甚篤,父王這一生隻獨寵母後這一個女人,隻與她生下他這一個兒子,遇事也常與母後商討,看見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東西,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母後,他這個兒子在他麵前幾乎不存在,又或者是多餘的。
    而母親此時卻沒有一絲傷悲!
    “既然你醒了,我也該去看看你爹。”時易說完這話轉身走了出去,步履輕緩,不急不徐。
    伍丁望著時易漸行漸遠的身影,強忍的淚水再也無法抑製地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他輕輕拭去眼角淚,腦海裏不由得浮現這三日來夢裏一直想的一個問題,臉上的神情漸漸冷了下來:到底誰那麽想殺他?
    那日有好幾撥刺客,好幾路人馬!
    想殺他奪王位的人的確很多,可想不意味著真會去做!
    在父王尚在的時候將這些人聯合起來對付他,可見那人不簡單!
    他頓感有一雙眼睛一直在不遠處陰沉沉地窺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