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氣氛微妙的早餐終於在一種心照不宣的沉默中結束了。米婭幾乎是立刻跳了起來，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空盤子和骨頭，動作快得幾乎帶起一陣風，似乎想用忙碌來掩飾內心的不自在和盡快逃離這尷尬現場的渴望。莉莉安娜也站起身，幫著擦拭桌麵，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無可挑的笑容。
    珂賽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似乎不明白為什麽吃完東西就要立刻收拾走人，但她還是學著米婭的樣子，把自己麵前的盤子推到一起。
    澤亞看著她們忙碌，沒有阻止。直到桌麵清理幹淨，米婭幾乎要把“我們該走了”寫在臉上時，澤亞才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回避的分量：“等等。”
    正準備往門口挪步的三人動作同時一滯。
    澤亞的目光依次掃過莉莉安娜、米婭，最後落在珂賽特身上。“名字。”他說，語氣不是詢問，而是要求，“至少，該告訴我怎麽稱呼你們。”
    經曆了早上這一連串的烏龍和混亂，以及埃莉諾闖入帶來的意外，他意識到不能再這樣模糊下去。他需要給這些頻繁闖入他生活的“不速之客”貼上明確的標簽。
    莉莉安娜和米婭交換了一個眼神。莉莉安娜輕輕吸了口氣，率先轉過身，臉上那客套的笑容收斂了些，多了幾分正式。她微微頷首，暗紫色的眼眸看向澤亞：“莉莉安娜。如你所見，一位…不太受北境歡迎的魅魔。”她語氣裏帶著一絲自嘲，但更多的是坦然。
    米婭見莉莉安娜開了口，也停下腳步，挺了挺胸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麽緊張：“米婭，貓獸人。”她言簡意賅，金色的貓耳卻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珂賽特。她正低頭看著自己剛才推盤子的手。感覺到視線聚焦，她抬起頭，紅色的豎瞳看向澤亞，清晰地說：“珂賽特，龍。”
    澤亞點了點頭，算是記下了。“澤亞·韋斯特。”他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盡管她們顯然早已知道。“史爾特爾。”他指了指身旁安靜站著的紅發少女。
    簡單的介紹之後，空氣似乎流通了一些，但那層無形的隔閡依然存在。
    莉莉安娜趁著這短暫打開的對話窗口，往前走了半步，語氣比之前真誠了些許：“澤亞先生，關於之前發生的誤會，以及珂賽特造成的困擾，我再次表示歉意。也感謝你今天的…早餐招待。”她頓了頓，觀察著澤亞的表情，繼續說道，“我們並非有意與你為敵。正如之前所說，我們的目標隻是那些迫害無辜者的公國蛀蟲。或許…我們之間並非沒有和平共處的可能？”
    她的話帶著試探，也帶著些許期待。眼前這個少年的強大和似乎並非完全站在公國立場的態度，讓她看到了一絲將其拉攏或至少保持中立的希望。
    澤亞沉默地聽著，臉上沒什麽表情變化。他沒有立刻回應莉莉安娜的試探，隻是淡淡道：“我知道了。”
    莉莉安娜眼底閃過一抹失望，但很快掩飾過去。她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告辭。”她拉了拉似乎想說什麽的米婭，又對珂賽特使了個眼色。
    這一次，珂賽特沒有再說“契約”，隻是看著澤亞，又重複了一遍：“考慮。”然後才跟著莉莉安娜和米婭向外走去。
    澤亞將她們送到門口，看著三人消失在街道拐角。
    關上門，城堡再次回歸寂靜。史爾特爾走到他身邊，安靜地站著。
    澤亞走到窗邊，看著外麵逐漸熱鬧起來的街道，目光卻有些深遠。莉莉安娜、米婭、珂賽特…北風行動…公國的黑暗…龍族…契約…這些詞語和信息在他腦中盤旋。
    “麻煩。”他低聲自語了一句，聲音裏聽不出太多情緒，但那雙黑色的眼睛裏，卻比以往多了幾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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