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花宴會廳內燈火通明，衣香鬢影。水晶吊燈折射出炫目的光彩，映照著貴族們虛偽的笑臉和精致的餐具。
    空氣中彌漫著食物與香料酒的氣息，卻仿佛也混雜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冰冷與壓抑。
    澤亞帶著埃莉諾和史爾特爾步入大廳時，引來了不少目光。埃莉諾緊張地低著頭，緊緊跟在澤亞身後，手指不自覺地攥著裙擺。史爾特爾則一如既往地安靜，紅色的瞳孔平靜地掃過周遭的一切。
    弗朗西斯和賈斯珀很快便迎了上來。兩人臉上都帶著無可挑剔的笑容，仿佛之前的種種惡行從未發生過。
    “韋斯特先生，你能來真是太好了。”弗朗西斯笑著舉杯示意，“還有我可愛的妹妹埃莉諾，真是難得的驚喜。”他的目光在埃莉諾身上停留了一瞬，帶著明顯的審視，讓埃莉諾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賈斯珀也笑著附和：“是啊，看來我們之前的些許誤會，終於可以借此機會冰釋前嫌了。北境的未來，還需要韋斯特先生這樣的青年才俊共同努力啊。”
    澤亞看著他們表演，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宴會進行到一半，氣氛似乎正熱烈。弗朗西斯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他拍了拍手，示意樂師暫停演奏。
    “各位，”他提高聲音，吸引了全場的注意，“今日我與我的弟弟賈斯珀共同設宴，除了與各位歡聚，更重要的是，我們希望能與澤亞·韋斯特先生化解前嫌，並誠摯地邀請他加入我們，共同為鴉林公國的繁榮效力！”
    場內響起一陣附和的笑聲和掌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澤亞身上。
    弗朗西斯走到澤亞麵前，臉上帶著誌在必得的笑容：“韋斯特先生，你是聰明人。應該很清楚，在這個世界上，力量需要匹配相應的地位和權力才能發揮最大的價值。隻要你點頭，財富、權勢、美人…你想要什麽，唾手可得。”他的話語充滿了誘惑，仿佛在展示一個無比光明的未來。
    澤亞抬起眼，看著他，聲音平靜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財富？用加重賦稅盤剝平民得來的財富？權勢？建立在虐殺無辜，草菅人命之上的權勢？還是美人？”他的目光掃過弗朗西斯，又掃過賈斯珀，“像那些被你們折磨至死，隨意丟棄的女仆？還是像那些被你們手下‘豢養’的匪徒襲擊焚燒的村莊裏的女人？”
    他的話音落下，宴會廳裏的音樂聲、談笑聲瞬間消失。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下來。所有貴族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澤亞。
    弗朗西斯和賈斯珀的臉色同時陰沉下來。
    弗朗西斯冷笑一聲，語氣變得輕蔑而冰冷：“哦？看來韋斯特先生聽到了些不著邊際的謠言？為了那些低賤的見民和奴仆，就要拒絕我們遞出的橄欖枝嗎？”
    賈斯珀也嗤笑道：“不過是些消耗品罷了。她們的性命能為我們帶來愉悅，是她們的榮幸。韋斯特先生，為了這些螻蟻般的東西，放棄錦繡前程，值得嗎？”
    埃莉諾聽到兄長們竟然如此直白而殘忍地承認，甚至不以為恥，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她顫抖著嘴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哥哥…你們…你們怎麽能…”
    “閉嘴！”弗朗西斯猛地打斷她，厭惡的眼神銳利的掃過來，“這裏輪得到你說話嗎？一個平民女人生下的雜種，真以為自己是尊貴的公爵小姐了？在我們眼裏，你不過是一隻還算溫順，有點用的寵物罷了！”
    這話如同最鋒利的刀子，狠狠刺穿了埃莉諾最後一絲幻想和尊嚴。她踉蹌著後退一步，眼中充滿了震驚和絕望，眼淚無聲地滑落。
    弗朗西斯卻不再看她，轉而對著澤亞，臉上又擠出那種令人作嘔的笑容，指了指幾乎崩潰的埃莉諾：“哦，對了，韋斯特先生，我看你好像挺喜歡這隻寵物的。沒關係，隻要你點頭加入我們，我今天就做個主，把她送給你了。哦不對，用詞要文雅點，是‘許配’給你！哈哈哈哈！”
    周圍一些趨炎附勢的貴族也跟著發出一陣壓抑又諂媚的譏笑聲。
    賈斯珀也笑著補充道：“那麽，韋斯特先生，考慮好了嗎？是加入我們，享受一切？還是為了這些和你毫不相幹的見民，放棄觸手可得的榮華富貴？”
    所有的偽裝都被撕下，赤裸裸的惡意和殘忍暴露無遺。
    埃莉諾絕望地躲在澤亞身後，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身體因為羞辱和恐懼而不住顫抖。
    澤亞緩緩地環顧四周。他看著弗朗西斯和賈斯珀那兩張寫滿傲慢與殘忍的臉，看著周圍那些貴族臉上諂媚、冷漠或幸災樂禍的表情，最後，目光落在身後埃莉諾那慘白、絕望、淚流滿麵的臉上。
    一股冰冷的、純粹的怒意在他心中積聚，幾乎要衝破那層冷靜的外殼。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像凜冬的寒風，瞬間刮過整個死寂的宴會廳，帶著一種宣判般的沉重：
    “你們這群家夥，已經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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