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沈惟中,你真夠小心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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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十八歲了。
魈鱗事件之後又過了兩年,太子獲準入殿聽政,而萊恩也脫離了伴讀的生活,即將真正步入仕途。
而今日,便是他與諸位太子侍讀一同入殿,受命於王的日子。
“這次入殿不比七年前,切不可亂了規矩。”沐婉華望著麵前已經比自己高出一頭的萊恩,滿臉欣慰與不舍。
小綠和小紅細心地為他整理著嶄新的青隼官服,盡管今日之後,萊恩便要換上象征新身份的官袍,或入文班,或歸武列。
他臉上的稚氣已褪,隻剩下那雙明亮靈動的雙眼,仍保留著少年人的心氣與銳利。
兩年前那柄尚未出鞘的公子劍,如今終於微微拔起,初露鋒芒。
“知道啦娘,不必擔心!”萊恩抖了抖袖子露出雙手,笑著上前揉了揉沐婉華的臉頰:“比你高很多了噢,這下你可不能隨便摸我的頭了!”
沐婉華被逗的失笑,伸手拍開他的雙手,一臉嗔怪地看著麵前笑嘻嘻的兒子:“沒大沒小…時候不早了,快去吧!”
“遵命!”萊恩一臉鄭重地單膝下跪:“下了朝我就回來,今天想喝冬瓜排骨湯!”
“好好好。”沐婉華掩口輕笑:“你這孩子,整天惦記的都是吃什麽。”
“都怪清水,自打認識就帶你到處亂吃,兩隻饞貓。”
馬車從沐府大門沿著大路緩緩前行,萊恩緊了緊小綠披在自己肩上的厚袍,衝著大門外的身影揮了揮手。
太初聖殿的東門外,早已聚集了數十位文官。他們遠遠聽到馬蹄聲響,紛紛投來視線。
“就這裏吧!”萊恩並未讓馬車行至門外,而是在十丈開外便敲打車廂,示意車夫停下。
他脫下厚袍,塞到小綠懷中,接著跳下馬車,微微整理了一下官服。
“少爺,晚些我再來接您!”小綠拉開車簾,揮了揮手。
萊恩微笑點頭,接著信步朝著東門走去。
“萊伴讀,近日可好?”
“太子入殿聽政,萊伴讀也將身負重任,實乃我極冠之幸!”
“日後同朝為官,還望萊伴讀多多走動!”
官員們紛紛拱手寒暄。
盡管他們品級比萊恩高出不少,但誰也不能保證眼前這少年日前途幾許,哪怕隻是做做樣子,也不能樹立新的政敵。
萊恩禮數周全,笑容溫和,一路躬身奉承。幾句恭維話說得老成幹練,哄得將那些臣子胡須顫抖,滿麵笑容。
“哼,鄉野匹夫,偶得聖恩,真當自己是條錦鯉了。”
一眾互相吹捧的話語中,突兀的冒出了一道尖銳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怨氣。
萊恩眯起眼,循聲望去——嗬,“老朋友”了。
內侍局少卿,沈惟中。
七年前萊恩母子入殿之時,便是他不停發難,言語間輕蔑至極。
而他那好外甥姚仲修,更是在禁軍內院區別對待萊恩母子,試圖安排便室旁的小屋讓二人入住。
最終自取其辱,落得革去官職,貶為平民,跑去猛獸館喂牲口的下場。
沈惟中七年以來,每每看到猛獸館的姚仲修一身臭味,歸家後以酒澆愁的頹廢模樣,心裏的火便控製不住的燃燒。
無奈萊恩一直身在太子殿,即使想報複也沒地方穿小鞋,但今日不同。
終於又讓我碰到你了!
沈惟中暗自咬牙,見萊恩目光朝自己望來,眼中閃出怨毒之色,開口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做了太子伴讀也不學好,我且問你,你幫人作弊多少次?”
“帶太子溜出太初聖殿,在街頭與平民廝混多少次?”
“聽說神京憐花樓,也出現過太子的身影?”
“帶著一國諸君流連風月,你可知罪!”
一連三問,振聾發聵,驚得眾人皆靜。
東門外的玄甲禁軍仍舊目不斜視,這些權力的爭鬥他們早已習以為常。而那些身居高位的重臣更是袖手旁觀,神情淡漠。
他們自視甚高,圈子亦與萊恩這些小官沒有交集。
反倒是方才還圍在萊恩身側,互相奉承的幾位官員,此刻聽到姚仲修的話,下意識地輕挪腳步,悄然與他拉開了幾分距離。
“…果真是牆頭草,老狐狸。”
萊恩心中嘲弄,仍舊麵色不變:“沈少卿此言何意?”
“哼。”沈惟中冷哼一聲,轉過身去:“你嘴硬便是,等我入殿參你一本,看你還如何狡辯!”
萊恩笑而不語,恰在此時,三通晨鼓響起,門內禮官高呼:
“開——東門!”
朱漆大門緩緩開啟,萊恩微微垂首,跟著眾臣魚貫而入。
同樣的地點,不同的心境。
他並沒有像七年前那般慌亂拘謹,而是與他人相同,安靜檢查著腰牌和手中的象牙笏板,順手將官袍的褶皺撫平,氣度從容。
眾臣在禮官的帶領下緩步而行,朝著太初聖殿前的璃青石台階走去。
與西門的武班匯合後,文武官員從台階的東西兩側緩緩攀登,直至到了太初聖殿門外,才魚貫而入,各自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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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自然是靠在大門處的文班末列。
他抬頭四下看去,那幾個老熟人都在——
蘇清晏,顧子炎,江明遠,程景俊。
他們這五個陪伴太子讀書的夥伴,終於到了成年奉命為官的一刻。
五人正互相擠眉弄眼,就聽到殿內禮官高唱:
“國君到——”
“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跪地,齊聲高呼。
“諸卿平身,有事奏來,無事退下。”
李承恒一身金色龍袍,端坐禦座之上,微微抬手。
照例是各部官員分奏瑣事,照例是惜字如金的“準奏”,“駁回”,“再議”的回答。
沈惟中麵色紅潤,眼見就能將萊恩拍在地上,終究是再也按耐不住:
“臣沈惟中,啟奏聖上——”
萊恩抬頭,看向邁出班列的內侍局少卿。
“臣沈惟中,以王國禮律第七卷《太初學規》,《宗儀戒章》為據,參奏太子伴讀萊恩,有瀆學亂典,敗化王德,擾宮失儀,越禁惑眾之嫌!”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哦?”李承恒皺眉,言語並不見情緒波動:“這一條條罪狀倒是觸目驚心,沈少卿可有證據?”
沈惟中麵露得意之色,從懷中抽出厚厚一疊奏折,雙手捧起:“此為證人證言,證據實錄!”
禮官上前接過,轉身呈至李承恒麵前。他伸手展開奏折翻閱,神色未變。
“萊伴讀在太子殿期間,多次幫顧子炎作弊,逃避考試。”
“且多次私自溜出太初聖殿,於街頭與平民廝混,甚至出現在憐花樓,流連風月。”
沈惟中生怕李承恒如七年前那般力排眾議,此刻目光炯炯,聲如洪鍾:
“此人禍亂朝綱,牽連一國諸君品德敗壞,斷然不可留於朝堂,有辱王國威儀!”
群臣議論再起,沈惟中見狀更是揮袖大喝,神態激昂,試圖將他們與自己綁在一起:“如今證據確鑿,但凡我極冠忠君之臣,皆知此子用心險惡,留之不得!”
“啪。”
李承恒合起奏折,麵露慍色:“萊伴讀,沈少卿證據確鑿,你可還有話說?”
萊恩不慌不忙,走出班列拱手一揖:“回稟聖上,沈少卿所奏,並非虛言。”
沈惟中更是得意。
如果說作弊隻是個人問題,那帶太子私自外出,流連風月,就是禍亂朝綱的重罪!
李承恒怒意更甚,萊恩不等他張口,便跪了下來,聲音沉穩篤定:
“臣懇請聖上,容臣逐一陳明。”
李承恒本已怒極,一聽萊恩話中的意思,似乎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他當下來了興趣,神情放鬆,身體微微前傾,饒有興趣地看向這個一臉勝券在握的少年,嘴角忽然浮出一抹笑意:
“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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