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中麻雀，一百零五隻。”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一……一百零五？！”
    “龍姑娘……她數都不數，就知道了？！”
    “這……這怎麽可能？！”
    短暫的死寂後，更大的驚呼聲爆發出來。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個布袋，又看向神情淡漠的小龍女。
    在布袋紮緊、雀群混亂撲騰的狀態下，僅憑感知就瞬間洞悉了其中的確切數量
    這份眼力、這份感知、這份對“量”的絕對掌控，令人心驚。
    楊過站在布袋旁，臉上飛揚的神采未褪。他朗聲道：“龍姑娘神技，自然無錯！但既是比試，還請孫婆婆辛苦，打開布袋讓麻雀飛出，我們大家一同點數，也好做個明明白白的見證！”
    他說得坦蕩，群邪立馬有人出聲讚同。
    孫婆婆聞言，看向小龍女。小龍女神色依舊清冷，隻對著孫婆婆的方向，極輕微地點了下頭。
    “好！既然楊小哥兒想得周全，老婆子就依你！” 孫婆婆得了首肯，立刻應道。她上前蹲下，枯瘦的手小心翼翼地解開紮緊的袋口繩結，卻並未完全敞開，隻留出一個僅容一雀通過的縫隙。
    “諸位都看仔細了！” 孫婆婆沉聲道，隨即她手腕一抖，一股柔和卻精準的力道透過布袋傳遞進去。
    “啾——！”
    第一隻麻雀驚惶地從那縫隙中急衝而出！
    “一隻！” 立刻有眼尖的仆人高聲喊道。
    孫婆婆的手腕如同最精密的機括，每一次微妙的抖動，都恰好催動布袋裏的麻雀，一隻接一隻地、間隔分明地奮力擠出那個小小的袋口，撲棱著翅膀飛向空中！
    “兩隻！”
    “三隻！”
    “四隻！”
    眾人的眼睛都死死盯著那個不斷飛出麻雀的袋口，每一次麻雀撲騰而出，便立刻響起一聲或數聲清晰的報數。
    楊過更是折了一根小樹枝在手，目光如電，每飛出一隻，他便用樹枝在地上劃下一道短痕，口中亦默念著數字，神情專注無比。
    一時間，林間空地上空，麻雀一隻接一隻地飛出，如同一條斷斷續續的褐色細流。
    而地上，報數聲此起彼伏，伴隨著麻雀驚惶的啾鳴，氣氛緊張又熱烈。
    “九十八！”
    “九十九！”
    “一百！”
    當第一百隻麻雀飛離袋口後，布袋似乎安靜了下來。
    眾人屏息凝神，目光都集中在袋口。孫婆婆眉頭微蹙，又輕輕一抖布袋。
    “啾啾啾！” 又是四隻麻雀掙紮著擠了出來。
    “一百零四！” 報數聲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激動。
    緊接著，仿佛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最後一隻麻雀也撲騰著鑽出袋口，奮力飛起。
    “一百零五。”
    這最後一聲報數，幾乎是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喊出來的。
    孫婆婆這才完全打開已經空空如也的布袋，向眾人展示。她抬起頭，臉上的皺紋因激動而舒展又聚攏，眼中光芒大盛：
    “一百零五隻。一隻不多，一隻不少。龍姑娘說的……分毫不錯！”
    如同巨石投入深潭，短暫的死寂後，全場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喧嘩！
    “一百零五。真是一百零五。”
    “比龍姑娘還多五隻？！”
    “天啊！他……他不僅臨陣學會了龍姑娘的掌法，還能招來外麵的鳥？！”
    “龍姑娘神目如電！楊少俠奇技通神！這……這真是……”
    “服了！老夫行走江湖數十年，從未見過如此比試！今日真是大開眼界，畢生難忘！”
    驚歎聲、議論聲如同海嘯般席卷全場。
    群雄之中，無論此前對楊過有何觀感，此刻無不感到雙重的震撼，震撼於楊過臨陣學藝、口技引雀、收雀如神的奇詭手段，更震撼於小龍女那近乎通神、洞若觀火的超凡感知。
    楊過同樣心中劇震，他看向小龍女的目光充滿了由衷的欽佩。
    他對著小龍女深深一揖，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龍姑娘洞察秋毫，神乎其神！過兒這點微末伎倆，在姑姑眼中恐怕如同兒戲。引雀取巧，實屬班門弄斧，僥幸多出五隻，還請龍姑娘海涵。”
    小龍女靜靜地站在那裏，白衣勝雪。
    過了片刻，她才輕輕開口，聲音清冷依舊，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口技亦是技。鳥雀自來，非你強擄。手段光明，結果分明。你贏了。”
    這寥寥數語，便是坦然認輸，更點明了楊過取勝並無取巧之嫌，乃是光明正大的“技”。
    孫婆婆臉上綻開無比欣慰的笑容，她環視全場猶自沉浸在巨大震撼中的群雄，朗聲宣布，聲如洪鍾：
    “三關已過，勝負已判。楊過連過三關，智勇雙全，機變無雙，更於最後一關勝過我古墓派掌門。依定下的比武招親規矩，今日魁首便是——楊過！從今往後，他便是我們古墓派的乘龍快婿！”
    “好！！！”
    “恭喜楊少俠！賀喜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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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造地設，良緣天成！”
    震天的喝彩與祝賀聲轟然響起，聲震林野,久久不息。
    無論此前作何想法，此刻群雄無不心服口服，為這精彩絕倫、出人意料的結局而歡呼。
    楊過心中激蕩，情難自已，目光灼灼地看向小龍女。
    小龍女不再多言，微微側身，素手輕抬，示意楊過隨她入墓。
    震天的喝彩與祝福聲被厚重的石門緩緩隔絕在外，仿佛從喧囂的塵世一步踏入了另一個寂靜無聲的世界。
    古墓甬道深邃而幽暗，僅靠壁上鑲嵌的幾盞長明燈豆點般的光亮勉強照明。
    空氣陰冷潮濕，帶著泥土和石壁特有的氣息。
    甬道並非直行，而是東繞西拐，錯綜複雜，岔路繁多，若非熟悉路徑之人，極易迷失在這座巨大的地下迷宮中。
    楊過跟在那一抹清冷的白色身影之後，亦步亦趨，心中雖因贏得比試而激蕩，卻也感受到這古墓的孤寂與神秘。
    七拐八繞，穿過幾道厚重的石門，眼前豁然開朗，來到一處較為寬敞的石室。
    石室四壁光滑，陳設極其簡單，隻有一張石桌，幾張石凳，壁上刻著一些古樸的圖案。幾盞長明燈發出穩定卻微弱的光，將三人的影子長長地投在冰冷的石壁上。
    這裏是古墓中相對核心的區域，也是古墓中人日常起居練功之所。
    孫婆婆臉上還帶著宣布喜訊後的欣慰，忙著點燃石室中央一盞稍大的油燈，讓光線更明亮些。她絮叨著：“姑娘，楊小子，這比試可真是驚心動魄，老身這心啊，現在還怦怦跳呢！楊小子，你真是好樣的，沒辜負……” 她話未說完，卻被小龍女清冷的聲音打斷。
    “婆婆。”小龍女的聲音在石室裏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
    孫婆婆一愣，停下手中的動作，不解地看向自家姑娘：“姑娘？”
    “你收拾一下，離開古墓吧。”小龍女背對著她和楊過，語氣平淡無波，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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