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金星送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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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霜露並不是廣寒宮送來的。
王勃從支支吾吾的於成那裏很快得知,是太白金星府上送來,完全是體恤王勃軍務繁忙。
“卯初時小的去巡帳,見這匣子擱在帳角石案上,附了張素箋。”於成摸出半幅被晨露洇濕的宣紙,瘦金體小楷在水汽中洇開:"子安初掌天河,特贈新茶醒神,玄霜療甲。太白金星字。
王勃的手指在素箋上頓了許久,向於成吩咐道:“去把軍需官找來,咱們共同把這些東西都登記造冊。”
他突然轉身鑽進帳內,案頭攤開的《天河防務圖》上,新畫的醫所標記旁還留著昨夜的墨漬。於成欲言又止,靴跟在帳內青磚上碾出細響:“將軍,這些您還是先用膳吧。”
“你可知廣寒宮特產例屬貢品?”王勃猛地轉身,案頭燭台被袖風帶得輕晃,“《天條疏議》卷十三明載:"諸將收受貢品逾十斤者,論私交外邦罪。"昨夜你隨我把將軍府改作醫所,水兵們看在眼裏的是"同袍共苦",如今帳前堆著這些,他們會怎麽想?”
於成低頭盯著靴麵:“可太白金星的心意……有的體恤咱願不願意都得要啊!”
“體恤?心意?這都是哪裏來的規矩,我王勃是不會要的,不管是誰送的!”王勃突然冷笑,指尖劃過檀木匣邊緣,“若今日收了這兩小瓶,明日便有十箱百箱的"心意"堆在帳前。去年天樞將軍收了西海龍王的珊瑚筆架,三個月後便因"私受海產"遭糾察靈官彈劾,你們難道沒有傳達?”
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軍需官陳立氣喘籲籲地掀簾而入,腰間玉牌還掛著未褪的晨露。他看見滿地狼藉時眼皮猛跳,膝蓋一彎便要跪下,被王勃抬手止住:“不必多禮,咱們現在開始對昨晚到現在這軍帳內外所有物品進行登記造冊,不得有誤!”
“這……”軍需官愣住了。這可是多少年來的頭一遭。
“於成,你替我筆錄。”狼毫在硯台裏重重一蘸,墨汁濺在《天河防務圖》的星河道上,“今日卯初,末將於中軍帳前查獲疑似廣寒宮特產物資若幹,已命軍需司逐件驗真。其中太白金星所贈寒桂茶、玄霜露二物,另置檀木匣封存,待呈送天庭糾察靈官核驗。”
於成握筆的手頓住:“將軍要把太白金星的禮物也報上去?還……還要報糾察靈官?”
“自然。”王勃筆尖未落,目光卻飄向帳外正在整隊的水兵。
於成望著將軍轉身時袍角帶起的風,突然發現案頭那本翻舊的《孫子兵法》,在“令之以文,齊之以武”的批注旁,新添了行小字:“文者,不避親貴;武者,不忌宵小。”晨光從帳頂縫隙漏下,恰好照在那行墨跡未幹的字上,像落在天河裏的星子,明明滅滅。
當第一聲操練的金鑼響起時,王勃已換好半幅甲胄,肩甲上的水紋雕花還帶著昨夜推演時的海鹽氣息。他掀簾走向校場,路過滿地狼藉的禮盒時,忽聽得身後於成輕聲道:“將軍就不怕糾察靈官查下來,牽連到太白金星?他可是您的恩師啊!”
王勃駐足,望著校場中央新立的“同袍“木牌,晨光中,幾個傷兵正互相攙扶著前來觀禮。他搖了搖頭,橫下一條心,說:“真金不怕火煉。太白星君若真清白,自會懂我為何要把他的禮物也送上去——”
他忽然轉身,朝於成揚起半片驗真符:“你看這符,遇假貨冒青焰,遇真貨燃金焰。天河的水,容不得半點泥沙;這天河水兵的將軍,更容不得自己心裏有半分偏私。”
晨霧漸散,校場傳來水兵們整齊的呼號聲。王勃望著遠處醫所飄起的藥香,忽然想起他的那篇《滕王閣序》中寫的“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他雖然記不得過去,隻能通過學習,重新把過去的事像把磚碼進窯裏一樣碼進腦子。壯誌豪情,無論如何,他也不該忘記。若忘記了,豈不就是豪言壯語一場麽?
軍需官與於成的腳步聲漸遠,帳前的禮盒正被一一搬離。王勃摸了摸袖中那半幅素箋,太白金星的瘦金體在掌心發燙。他忽然輕笑,指尖劃過“醒神”“療甲”四字——醒的何止是神,療的何止是甲,這天河的水,終究要靠千萬個不避青白的“醒”與“療”,才能蕩滌出朗朗乾坤。
校場中央,值日牙將已整隊完畢。王勃甩袖走向點將台,靴底碾碎一塊不知何時落在路上的仿冒冰晶,碎末飛濺間,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混著晨鍾,在天河水麵蕩開:
“今日起,凡送禮盒者,不論真偽,一概登記造冊;凡收禮盒者,不論官階,一概視作待查。天河水兵,隻認水戰時的袍澤之誼,不認軍需外的琉璃虛華!”
“隻認水戰時的袍澤之誼,不認軍需外的琉璃虛華!”參訓隊伍們齊聲高喊,聲音久久在軍營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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