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錢潮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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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呂不韋準備大幹一番的時候,卻有人不合時宜地潑來了一盆冷水,這個人就是那個不識相的王勃。
    天河水軍的演武場飄著墨香,王勃案頭堆著十二本天庭書局的教材,每本封麵上都印著“太白院長推薦”的金印,翻開卻見內頁多處錯漏,甚至有凡間《呂氏春秋》的段落被改頭換麵。
    “將軍,《三界時報》的人來了。”副將火正尚抱著銅壺進來,壺嘴冒著“醒神茶”的清香,“他們說您的文章傳遍三界了。”
    王勃擲筆,看著案頭剛寫就的《討亂編濫印書檄》:“列位仙長、三界父母:今有奸商假天庭之名,行斂財之實。所謂‘必過教材’,不過是凡間舊書換皮;所謂‘考官秘卷’,皆是捕風捉影之談……”他拍案而起,墨汁濺在“保過五寶”的包裝上,將“保過”二字染成血色。
    三日後,《三界時報》頭版炸開了鍋。王勃的文章被刻在琉璃板上,懸在南天門顯要處,每字都閃著金光:“八股之道,本為選賢,今卻成了斂財工具!一套教材百餘種,價逾萬錢,試問:是考學還是考錢?”
    然而反響出人意料。第一天,三位家長聯名上書《三界時報》:“王將軍何不食肉糜?我等寒門子弟,若不買教材,如何知曉‘破題三式’?”第二天,百位仙家長輩聚集書局門前,舉著“還我教材”的燈籠:“沒有這些書,孩子們連墨卷格式都不會!”
    最令王勃震驚的,是一位賣豆腐的老婦在報上留言:“我每日磨三缸豆腐,才夠買半本《周測小考指南》。可我兒說,書裏的‘易錯三百題’,正好是上周夫子考過的!”她不識字,卻相信“貴的就是對的”,用血汗錢換來了孩子口中的“有用”。
    天庭書局的貴賓室裏,呂不韋斜倚著紫檀榻,聽右小左念著最新賬本:“《八股錯題全解》加印八千套,‘考官人脈圖’預約破千,就連退下來的《凡間焚書匯編》,換了《跨界智慧大典》的名,都賣了三百套——”
    “妙啊。”呂不韋晃著鎏金酒盞,酒液裏漂著三片金葉子,“家長們怕的不是花錢,是不花錢就落後。你看那賣豆腐的老婦,她兒子真的看了書嗎?不過是買個心安。”他忽然坐起,“把‘期末押題卷’分成‘上中下三元’,上元卷賣五百,中元卷八百,下元卷一千二——買全三元,贈‘文昌帝君祈福簽’。”
    右小左的算盤打得飛快:“這樣一來,家長為了‘全套’,必然傾囊。可王勃那篇文章……”
    “無妨。”呂不韋輕笑,從袖中取出份文書,“太白院長已批了‘教材規範化’文書,今後所有教材需經書局審核——咱們的印鑒,就是‘規範’。”他指尖劃過“審核費”一欄,每畝教材收五十天元,“那些罵咱們的家長,最後還不是得乖乖買咱們的‘規範版’?”
    凡間的望子山巔,一位樵夫正對著新寄來的《寒門逆襲寶典》歎氣。書價三百天元,抵得上他半年砍柴錢,可村人都說:“山腳下的李屠夫,花了五千天元給兒子買書,如今在天庭當了巡山吏!”他咬咬牙,解下腰間的野豬牙吊墜,那是孩子出生時打的第一頭獵物。
    天庭學院的課堂上,摩昂先生看著學生們案頭堆成小山的教材,欲言又止。他的講義被拆成“重點解析”“考點精要”,每章都標著“書局獨家授權”,而真正的學問,卻在銅臭中漸漸模糊。
    雪化了又凍,天庭書局門前的隊伍從未斷過。呂不韋站在二樓雅間,看著家長們抱著一摞摞書離去,衣擺上的金粉在陽光下閃爍,像極了他們腰間越來越癟的荷包。
    “總管,凡間有個新動向。”右小左捧著玉簡進來,“有人仿造咱們的‘考官秘卷’,賣的是‘閻王殿判卷手劄’,說死後考陰間功名也能用——”
    “無妨。”呂不韋倒了杯鮫魚膠茶,“讓金櫃坊的人入股,咱們出‘陰陽兩界套盒’,買一送一。”他忽然看見樓下有位家長踉蹌摔倒,懷中的《保過五寶》散落一地,書頁間掉出張當票,“你瞧,他們賣了房子、當了首飾,卻甘之如飴。為何?因為咱們賣的不是書,是希望。”
    右小左看著玉簡上的訂單數據,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太白院長案頭看見的《勸學篇》,裏麵寫著“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如今這“高”處,早已被銅臭淹沒,可家長們依舊趨之若鶩,因為他們相信,這是唯一能讓孩子“成龍”的路。
    王勃站在南天門,看著琉璃板上自己的文章被新的廣告覆蓋:“天庭書局新春大促,購萬卷送仙府學位!”
    雪又下了起來,落在書局的鎏金招牌上,“天庭書局”四個大字在風雪中若隱若現。家長們的腳步依舊匆匆,懷裏的書越來越多,腰間的荷包越來越癟,卻沒人停下問一句:這層層疊疊的書,究竟是墊腳石,還是無底洞?
    立春那日,天庭書局推出“開年大運套盒”,含《八股運勢精算》《考官生辰八字合輯》,附贈“財神殿祈福香”。呂不韋在慶功宴上宣布,下一季度將推出“胎教教材”,從胚胎期便開始培養“仙才”。右小左的算盤珠子撥得飛快,算著未出生的孩子能帶來多少進項。
    凡間的望子村,那位樵夫終於湊夠了“胎教教材”的錢,卻在送貨途中摔斷了腿。他看著懷中的書,忽然想起孩子第一次識字時,用樹枝在地上寫的“爹”字,比任何教材都溫暖。可他還是咬了咬牙,讓妻子繼續磨豆腐,因為村裏的流言說:“不買書局的書,孩子連托兒所都進不了。”
    雪融了,天河的水依舊渾濁,倒映著書局門前的車水馬龍。王勃站在演武場,看著新送來的“規範教材”,每本都蓋著他看不懂的金印。他忽然明白,這場關於“爺娘血汗”的戰爭,從來不是對錯之爭,而是人心的欲望,永遠填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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