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本應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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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分院水師大營的慶功宴還未散,呂不韋的玉笏已在掌心叩出細碎的青鱗紋。他望著丹墀下渾身浴血的魔昂,視線掠過少年將軍甲胄上未幹的妖血——那是豬悟能九齒釘耙掃過的灼痕,此刻卻成了廣寒陣法最鮮活的勳章。
“此戰能破流沙河天險,全賴魔昂將軍將廣寒陣化入水文。”呂不韋的聲音混著瓊漿香氣,在瑤池玉盞間流轉,“可諸位可知,這能凍住流沙精魄的陣法,原是百年前淮陰侯韓信在廣寒宮觀星所創?”
席間嘩然。太白金星的白眉抖了抖,望著階下抱劍而立的韓信——那人素白長衫染著極淡的桂花香,正是廣寒宮獨有的月露氣息,卻偏生帶著幾分忘川水的冷冽。三日前他親自去輪回司核牒,分明見韓信的往生簿上蓋著“墮入畜生道”的朱砂印。畢竟,韓信作為天庭學院首期學員被貶下凡間,有那麽極不光彩的一筆,做了回大敵來臨、棄城而逃的江寧知府趙明誠,就連他的夫人都大失所望,寫下了“生當為人傑……”
此刻韓信卻好端端站在慶功宴上。
“老大人謬讚了。”魔昂忽然單膝跪地,甲胄撞擊玉階的聲響驚落幾瓣桂花,“末將不過按圖施陣,真正將二十八宿星圖融入水脈的,是淮陰侯當年刻在控水令上的陣眼。”
摩昂與呂不韋一唱一和。他抬頭時,目光恰好與韓信相撞,少年將軍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錯愕——他分明記得,一個月前在忘川河畔,正是呂不韋的陰兵借道符,讓本該投身豬胎的韓信魂魄,從孟婆湯鍋裏撈出了半片殘魂。
呂不韋撫掌而笑,袖口翻出半幅殘破的陣圖,墨色間竟凝著未幹的忘川水:“諸位請看,這‘廣寒鎖沙陣’的第七重水眼,正是韓信當年在廣寒宮與嫦娥仙子論道時所創。若不是呂某在輪回司翻出這半幅殘卷,怕是要埋沒了淮陰侯的兵法奇才啊!”
他忽然轉向太白金星,玉笏輕叩案幾,“如今水師新軍初立,正需良將教習韜略,不如將淮陰侯編入天庭學院,也好讓後生們見見真正的星陣之道。”
太白金星的手指在案上敲出《黃庭經》的節拍,目光卻落在韓信腕間——那裏纏著三匝忘川水藻編成的腕帶,正是輪回司標記“滯留魂靈”的信物。
可再看呂不韋袖中隱隱透出的南海龍珠,老神仙忽然明白了:南海龍宮為保敖曌轉世,默許呂不韋用龍珠換了韓信的往生簿,而這慶功宴,不過是給天庭學院造了個台階。
“淮陰侯雖有奇才,隻是……”太白金星拖長尾音,望向階下始終沉默的韓信,“在凡間棄城而逃……”
“末將願為證。”魔昂突然起身,“韓信在凡間棄城而逃,完全是為江寧黎民百姓,寧寧背負罵名,至於我那堂妹的詩也並非是對他的指責!”
殿外忽有狂風大作,帶著流沙河的細沙撞在琉璃瓦上,卻在觸及殿角時凝成冰晶墜落——正是廣寒陣餘威未散。
太白金星清楚,豬悟能、沙悟淨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卷土重來,而這次天河水兵的彩還真是天庭學院天河分院這些學員軍奮力爭得的。
太白金星正猶豫間,韓信忽然開口,聲音像浸了忘川冰:“若論陣法,不過是將天河星圖拆成七十二水眼,再借月相變化催動。諸位若肯學,明日卯時三刻,我在觀星台候著。”
呂不韋眼中閃過狂喜。他早知韓信魂魄被南海龍珠護住,卻不想這冷麵將軍竟肯鬆口任教。三日前在忘川河畔,他用“敖曌轉世需有人護道”說動韓信,此刻看來,這步棋果然走對了。
“好!”太白金星一拍驚堂木,“既然淮陰侯肯屈就,天庭學院便設‘星陣教習’一職,專授水戰兵法。”他忽然盯著韓信腕間的水藻,意味深長一笑,“不過教習需得落編造冊,還請淮陰侯明日去輪回司銷了那道滯留符——總不能讓孟婆天天追著討湯錢吧?”
殿中哄笑漸起,韓信卻望著殿外天河方向,那裏有片殘破的星圖,正是他當年為敖曌所繪的姻緣星軌。指尖無意識撫過控水令上的刻痕,他忽然想起呂不韋在忘川說的話:“想護她周全,就得先在天庭站穩腳跟。”
慶功宴散時,呂不韋悄悄拉住韓信:“明日去輪回司,記得帶上這個。”他塞過一顆渾圓的珍珠,裏麵映著敖曌轉世的生辰八字,“孟婆那老東西最愛南海星淚,這珠子夠換你三百年陽壽。”
韓信捏緊珍珠,忽然聽見遠處觀星台傳來青鸞長鳴。魔昂的身影立在欄邊,正對著天河方向比劃著什麽——正是他方才所授的陣法手勢。夜風掀起他的衣擺,露出內裏繡著的曇花暗紋,與敖曌當年在珊瑚林穿的那襲一模一樣。
“記住了,”呂不韋低聲道,“你現在是天庭學院的教習,不是忘川河裏的孤魂。若想護她,就得讓自己的名字,刻在每道天河的水紋裏。”
韓信望著掌心的珍珠,忽然笑了。當年在廣寒宮觀星,他算出敖曌有三世情劫,卻算不到自己會墮入輪回;如今在呂不韋的權謀裏周旋,他卻看懂了:這三界最穩固的護道,從來不是陣法,而是站在她能看見的地方,成為她的退路。
敖瞾,你仍在凡間苦苦支撐著那個叫李清照的軀體,你現在過的還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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