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那丫頭是我救下的……”豬悟能申辯了一句。
    太白金星突然將茶盞重重一放，滾燙的茶水濺在案幾上：“夠了！你當天河是藏汙納垢之所？”老者目光卻愈發犀利，“聽聞你在黃泉路截走本該轉世的罪女，私藏於天河別墅，可知這已觸犯天條？”
    豬悟能額頭滲出冷汗，肥大的耳朵耷拉下來：“院長明鑒！那玉娘雖犯了忤逆大唐聖上大罪，終究是被奸人所迫……”
    他話未說完，便被太白金星拍案聲打斷。
    “罪有應得者自走輪回，何時輪到你越俎代庖？”老者袖中拂塵無風自動，“你縱容私生子豢養歌姬，又劫魂改命擾亂陰陽，現要來天庭學院謀事，若傳出去，天庭學院的清譽何在？”
    “她在人間本就受盡苦楚！”豬悟能突然拔高聲調，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雲紋桌案上，“畏罪自盡時不過二八年華，我隻是……”他喉結滾動，聲音突然低下去，“隻是見不得女子受苦。”
    太白金星盯著他漲紅的臉，良久才冷哼一聲：“婦人之仁！若人人都以慈悲為名破壞天規，三界豈不亂套？”
    他忽然抬手虛點，空中浮現出玉娘在別墅內對鏡梳妝的畫麵——雕梁畫棟間，那女子正戴著珍珠步搖，眉眼間盡是慵懶風情。
    “這就是你說的受苦？”太白金星嗤笑，“她如今錦衣玉食，倒讓孟婆湯成了擺設！”他揮袖散去畫麵，語氣卻緩了幾分，“罷了，此事我且容你將她送回輪回司。若再犯……”
    “院長！”豬悟能突然跪地，寬大的袈裟鋪散在地，“她已喝下駐顏仙露，若強行輪回必魂飛魄散！如今她在天河安分守己，每日製胭脂補貼仙娥，也算將功贖罪……”他偷偷抬頭，見老者神色稍緩，連忙繼續道：“晚輩願以三百年俸祿為她贖罪，隻求留她性命！”
    太白金星撫著胡須沉吟片刻，突然重重一甩袖：“暫且記下！若再有此類事端，定不輕饒！”他轉身背對著豬悟能，聲音裏帶著警告，“去把三十六座別墅的分配方案重新擬來，莫要再讓私情誤了正事！”
    豬悟能如蒙大赦，連滾帶爬起身時，袍角還沾著雲絮。待他跌跌撞撞退出啟明殿，太白金星才從袖中取出個精致香囊——正是方才豬悟能偷偷塞來的，繡著並蒂蓮的香囊裏，還藏著玉娘親手寫的謝罪書。
    “癡兒。”老者望著案頭流轉的天河星圖輕歎，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在地麵勾勒出棋盤般的紋路，“這三界棋局，何時才能少些癡情妄念？”
    月懸中天時，豬悟能孤身踏月，再次奔往啟明殿。太白金星腳步輕挪，笑道：“你可想通想好？”
    豬悟能苦笑抱拳：“不能不通，不敢不好”
    太白金星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玉如意：“王勃主理別墅事務，你何須插手？”
    豬悟能急得額頭冒汗：“院長與我素有交情，上次衝突實非本意。那 三十六 套別墅本是佛門資產，如今隻盼妥善處置。”
    太白金星突然輕笑：“資產？那些別墅裏的歌姬美姬，也是佛門所有？”
    豬悟能麵皮漲紅，連忙轉移話題：“院長，不知此前提及的共同出書之事，可有進展？”
    太白金星神色一斂：“難辦了。嫦娥已是天庭學院三期舞蹈係學員，此時出書，難免落人口實，似在炒作學員。”
    豬悟能心中一沉，旋即咬牙道：“既如此，別墅之事我願讓步。王勃奪回的那套，可改建為齊天大聖府。您曾允諾為大聖建府，如此也省卻勞民傷財。”
    太白金星撫須沉思片刻，頷首道：“此計可行。餘下 三十五套呢？”
    豬悟能強壓心痛：“若悟空能任名譽院長，我願捐出其餘別墅。隻求能在天庭學院任教，擔任名譽院長。”
    太白金星目光如炬：“任教是假，與某人長相廝守才是真吧？”
    豬悟能老臉一紅，強辯道：“院長莫要打趣！我實是為天庭與佛門修好。再者，之前不是說要建西天取經紀念館？”
    太白金星思索片刻：“可取。用一兩套建紀念館，塑你們師徒像，再留一套給功德佛作道場。還剩三十二套。”
    豬悟能見狀，趕忙道：“院長若應允，願贈一套供您教學休憩。其餘別墅，可請二十八星宿任客座先生，為學院添彩。”
    太白金星挑眉：“你又能教什麽？”
    豬悟能挺胸道：“三十六般變化，足以讓學員神通廣大！”
    太白金星頷首：“倒也可行。不過，天河分院院長魔昂需一處居所，再撥一套吧。”
    豬悟能眼珠一轉，趕忙道：“院長，凡間有位玉娘，與您情誼深厚，漂泊至此不易。晚輩鬥膽提議，留一套別墅予她安身。”
    太白金星微微一怔，隨即撫掌大笑：“好！好！悟能此番有情有義，令人讚歎。隻是，餘下別墅……”
    豬悟能心跳如雷，鼓足勇氣道：“若將剩下別墅作為嫦娥寢宮，既能彰顯學院對才女的重視，又能……”話未說完，他已滿臉通紅。
    太白金星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良久未語。殿內氣氛凝滯，唯有燭火劈啪作響。
    這場關於別墅的交易，表麵是為天庭學院謀劃，實則暗湧著豬悟能對嫦娥熾熱的情愫，以及各方勢力的利益糾葛。
    沉默背後，究竟是默許還是另有打算，無人知曉。一場更大的風波，正在這寂靜中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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