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5章 吳剛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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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艦內艙的銅盆裏,熱水很快被吳剛肩甲上的血漬染成淡紅。
軍醫捏著金瘡藥的手微微發抖,吳剛斜倚在鋪著狐裘的軟榻上,看著王勃蹲在腳邊,親自用布巾沾著溫水擦拭他傷口周圍的血痂,忽然覺得這場景有些荒誕。
王勃動作一頓,將沾血的布巾扔進銅盆。他示意軍醫上前敷藥,自己退到艙窗邊,望著天河上浮動的月影。
藥粉敷上傷口時傳來刺痛,吳剛卻像沒感覺似的,目光落在艙外晃蕩的燈籠上:“三個月前,太陰鏡監測到廣寒宮桂樹林有異常能量波動,我去查看時……”他喉結滾動,聲音沙啞。
王勃猛地回頭,燭火在他眼中跳動:“是呂不韋借廣寒宮此遭蒙難,動了手腳?”
“呂不韋早就在用‘幻月鏡’偽造太陰星象,私賣寒桂茶的事隻是幌子。”他突然低笑起來,笑聲裏帶著血腥味,“可笑我之前還信了他的鬼話,以為隻是商業糾紛。”
王勃猛地轉身,撞得桌案上的茶盞叮當作響。
“你有證據嗎?”
“證據?”吳剛霍然睜眼,眼中血絲密布,“嫦娥仙子掌管太陰鏡千年,從無差錯,為何偏偏呂不韋來了之後,星象圖頻頻出錯?為何他的商隊能隨意進出廣寒宮後林?子安,你告訴我,什麽是證據?”他掙紮著要起身,卻被王勃按回榻上。
“你現在就是個活證據!”王勃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嫦娥遇刺,玉兔橫死,你吳剛行刺呂氏一一在天庭看來,就是廣寒宮因商業糾紛狗急跳牆!”他抓起案上的竹簡,“你看這審俘記錄,你的手下全說‘為嫦娥仙子報仇’,這不是把刀柄遞到呂不韋手裏嗎?”
吳剛怔住了,血汙未淨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他隻顧著恨,隻顧著殺,卻從未想過天庭的規矩從來不是看真相,而是看誰能擺出更漂亮的姿態。
“呂不韋私種寒桂茶,確實簽過協議,”王勃將竹簡拍在桌上,“但他用‘幻月鏡’偽造星象、勾結魔族的事,若無實證,便是汙蔑。你這次衝動,不僅沒傷到他,反而坐實了廣寒宮‘恃強淩弱’的罪名!”
艙外傳來更夫敲梆的聲音,已是五更天
。“我活夠了,子安,”他忽然輕聲說,“廣寒宮沒了嫦娥,太陰鏡不過是塊廢鐵。與其看著呂不韋那些商人把月桂林變成茶園,不如我早點去陪她們。”
“放屁!”王勃猛地踹翻一張凳子,驚得軍醫手一抖,藥粉撒了一地,“廣寒宮是什麽地方?那是三界陰晴圓缺的樞紐!太陰鏡、太陰石均在你手裏,你死了,誰來監測魔氣潮汐?誰來替嫦娥守住那片月桂林?”他上前一步,揪住吳剛未受傷的衣領,“你以為死了就幹淨了?呂不韋隻會趁機奏請玉帝,讓天河水師‘代管’廣寒宮,到時候別說為嫦娥報仇,你連她墳頭的土都守不住!”
吳剛被他晃得眼前發黑,卻在聽到“代管”二字時猛地睜大眼。是啊,呂不韋怎麽會放過這個機會?一旦他死了,廣寒宮群龍無首,那些覬覦月桂靈韻的仙官商紳,豈不是要把嫦娥一直守護的地方啃噬殆盡?
“子安將軍……”他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動搖。
王勃鬆開手,轉身從書架上抽出一卷泛黃的圖軸——那是當年他們共同繪製的三界潮汐圖。
“你看這天河,”他指著圖上蜿蜒的線條,“看似平靜,底下全是暗礁。呂不韋能從一介商人做到操縱天庭上下的大象金櫃坊主,靠的不是算盤,是人心。你想報仇,得先活著,活得比他更像塊礁石。”
軍醫處理完傷口退下時,艙內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吳剛看著王勃將圖軸緩緩卷起,忽然發現他鬢角的白霜比剛才看得更清楚了。“你……”
“我已命火正尚把你那些手下都‘押’到軍醫處了,”王勃打斷他,走到艙門處掀開簾幕,“對外就說天河水師將重審此案。至於奏折……”他回頭時,眼中閃過一絲冷冽,“我會替你呈給玉帝,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養好傷,”王勃的聲音混著晨霧傳來,“廣寒宮的月桂,不能斷在你手裏。”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旗艦緩緩靠向天河水師大營的碼頭。吳剛扶著艙壁望向岸上,那些曾與他對峙的水師士兵們正列隊行進,甲片在晨光中閃著冷光。不遠處的軍醫處帳篷裏,透出星星點點的燈火,他知道,那是他的弟兄們。
“將軍,玉帝的信使到了!”一名校尉匆匆跑來,手中捧著鎏金信匣。
王勃接過信匣卻未打開,隻是看著吳剛:“看到了嗎?天庭的效率永遠比刀劍快。”他將信匣遞給身旁的親衛,“去告訴火正尚,把廣寒宮所有人都‘看’好了,沒有我的命令,一隻兔子也不能跑出大營。”
大營深處傳來鍾鼓報時的聲音,悠長而肅穆。吳剛摸了摸肩側傷口處繃帶,藥香裏似乎混進了一絲天河特有的水汽。他不知道王勃的奏折裏寫了什麽,也不知道玉帝會如何“恩準”,他隻看見王勃在晨光中走向帥帳的背影,挺直如槍,仿佛要將這滿天陰雲,都扛在肩上。
而此刻的天庭淩霄寶殿,玉帝展開王勃的奏折時,太白金星正捧著一卷新的《天庭通商條例》候在一旁,卷軸邊緣隱約可見“廣寒宮月桂種植特許”的燙金大字。殿外,烏雲正悄悄漫過南天門,將天河方向的晨曦,遮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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