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拒不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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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河水師大營的角樓撞鍾時,王勃正解下被朝會磨出褶皺的玉帶。營門處的積水映著半輪殘月,甲士們巡邏的腳步聲混著遠處浪濤,在空蕩的校場上敲出冷硬的節奏。
    他繞過堆成小山的玄冰錨,靴底碾過一片月桂花瓣——那是三日前一直將桂花瓣帶在身吳剛來到水師大營時遺落的,如今被踩得發蔫,卻還固執地散著清苦的香氣。
    “將軍,人在偏帳。”副將火正尚壓低聲音,指了指東側那頂掛著“傷兵暫歇”木牌的營帳。
    王勃點點頭,解下腰間水紋劍時,劍鞘發出細微的嗡鳴。他知道,裏麵那位此刻怕是把帳幔都瞪出窟窿了。
    掀開帳簾的瞬間,一股濃烈的桂油味撲麵而來。吳剛背對著門口,脊梁挺得像棵被雷劈過的桂樹,手裏那柄乾坤鉞斧斜拄在地上,斧刃嵌進青磚的裂痕裏,正滲出點點暗紅——那是三日前大鬧天河學院,帶領屬下殺出重圍時濺上的血跡。
    “魔昂那廝……”吳剛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他在靈霄寶殿說我濫殺?我那二十個兄弟,守廣寒宮很久未折一人,卻死在天河分院的幻術陣裏!”他猛地轉身,左眼纏著的繃帶滲出血絲,“王勃,你告訴我,那些圍著學員喊‘繳械不殺’的兄弟,怎麽就成了我濫殺的證據?”
    王勃沒接話,先從袖中摸出個白玉小瓶。瓶塞一拔,清冽的仙丹氣息頓時壓過桂油味:“這是李靖元帥私藏的‘凝魂膏’,你額角的傷再不用,怕要留疤。”
    吳剛卻一把揮開他的手,斧刃在青磚上劃出刺耳的聲響:“疤?我吳剛身上哪道疤不是為天庭扛的?當年守南天門被凶獸抓穿肩胛骨,如今換得個‘刺殺命官’的罪名?”他越說越激動,繃帶下的血跡暈得更開,“呂不韋那老匹夫,當年誣陷仙子時躲在背後,如今竟敢在天河分院篡改《廣寒舊事》,我劈他幾斧怎麽了?!”
    “怎麽了?”王勃忽然提高聲音,將小瓶重重按在案幾上,“你劈斷的是魔昂的棋子,更是玉帝的忌諱!你以為靈霄寶殿上那些‘查明真相’的話是說給誰聽的?”他逼近一步,目光像水紋劍般銳利,“哪吒想搶功,李靖想製衡西海龍族,太白金星拿嫦娥當幌子——可你呢?你差點就成了魔昂用來清剿廣寒宮舊部的刀!你這是把天庭布的多方製??的局徹底打亂麽?”
    帳外忽然傳來鎧甲碰撞聲,兩人同時噤聲。
    王勃側耳聽了聽,才從袖中抖出一卷黃絹。展開的瞬間,吳剛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魔昂奏折裏附的“死傷學員名錄”,此刻被王勃用朱筆圈出了三個名字:“這三人是西海龍族旁支,上月剛調進天河分院當教習。還有這處幻術陣的布置圖,你看落款是誰?”
    月光透過帳縫照在圖角,“魔蜃”兩個小字赫然在目。那是魔昂的親弟弟,常年在東海經營珍寶藏品的海主。
    吳剛的斧柄“哢嚓”響了一聲,指節因用力泛白:“所以呂不韋是替死鬼?魔昂想借我的斧頭……”
    “不然你以為,為何押送路線會突然變更?為何偏偏在刺殺進行後才被重兵包圍,是不是有人想先殺死呂不韋,將其巨額財產據為己有,然後再殺了你!”王勃將圖卷收好,語氣放軟,“魔昂算準了你會為嫦娥舊事衝動,算準了天河水師會成為眾矢之的。現在你若再鬧,正好坐實‘擅殺’的罪名,到時候誰來保廣寒宮那幾棵老桂樹?”
    這句話像塊冰,澆滅了吳剛眼底的怒火。他想起嫦娥羽化那日,廣寒宮的桂樹落了三天三夜葉子,而魔昂當時正帶著天河分院的學員“慰問”,靴底還沾著月桂碎屑。
    “可我那二十個生死兄弟……”吳剛的聲音啞得像破鑼,斧頭重重頓在地上,震落幾片幹涸的血痂。
    王勃沉默片刻,從行囊裏取出兩卷文書。展開第一卷時,墨香混著淡淡的龍涎香——那是他剛從玉帝那裏領回的“審理意見”,朱批的“從寬處置”四個字寫得格外潦草。第二卷則是素白的宣紙,上麵是王勃親筆寫的認罪書,措辭懇切,將“受人蠱惑”與“悔過自新”寫得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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