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謀襲吳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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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水師大營的夜色被凍得發脆,三更梆子剛過,吳剛帶著八十名傷愈的手下登上了返航的樓船。
王勃將軍派來的船隊在碼頭一字排開,玄鐵打造的船錨鏈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主艦桅杆上懸掛的“戴罪立功”錦旗被河風吹得作響,那四個刺目的大字像烙鐵一樣燙在吳剛眼底——這是天庭對他大鬧天河分院的懲戒,即便傷愈歸府,也得頂著“戴罪之身”的烙印。
“將軍,帆已升滿,隻待您下令開航。”親衛隊長裹緊了披風,嗬出的白氣在寒夜裏凝成霧團。吳
剛默不作聲地踏上甲板,鎧甲的甲片摩擦發出清冷的聲響,他回頭望了一眼燈火零星的水師大營,那座飛簷鬥拱的校場曾被他的斧頭劈出半人深的裂痕,如今卻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沉寂在夜色裏。
樓船順流而下的同時,天河學院院長摩昂的書房還亮著燈。
紫銅香爐裏燃著南海進貢的龍涎香,煙氣在雕花窗欞投下的月光裏蜿蜒成縷,卻驅不散滿室的凝重。
摩昂太子穿著常服,玉帶鬆垮地係在腰間,平日裏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銀發此刻有些淩亂,他麵前的檀木桌上攤著一幅廣寒宮的輿圖,朱砂筆在宮牆角落畫了個醒目的圈。
“他吳剛不過是個伐桂的莽夫,真以為踹了我院的山門就能全身而退?”摩昂猛地一拍桌子,案上的茶盞震得跳起來,褐色的茶水濺在輿圖的月桂圖案上,“天庭說什麽‘嫦娥遇刺,玉兔自盡,廣寒宮無主’,分明是想大事化小!如今吳剛剛被遣返,必定以為風頭已過,正是咱們……”
“院長!”站在書案對麵的韓信突然抬手打斷,這位天河學院的武術教習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短打勁裝,腰間佩劍的穗子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末將以為,此事萬萬不可。”
摩昂抬起的手僵在半空,眉峰瞬間擰成川字:“韓教習是覺得我院三千水師新軍,拿不下一個剛吃了敗仗的吳剛?”他的聲音裏帶著刻意壓抑的火氣,指尖重重叩擊著輿圖上廣寒宮的標記,“上月夜演時,新軍的弩箭齊射能穿透三寸厚的鐵板,吳剛那夥人不過是仗著蠻力的散兵!”
“末將並非質疑將士們的武藝。”韓信上前一步,目光落在輿圖左上角標注的“廣寒宮氣溫”小注上,“但院長可還記得上月夜襲演練?三營將士在零下二十度的模擬環境裏,弓弦凍裂了三成,刀鞘與佩刀凍在一起拔不出來——廣寒宮的平圴夜溫足有零下四五十度,咱們的弩箭在那種天氣裏能射出多遠?甲胄凍得像塊冰,如何格擋?”
摩昂抓起案頭的茶盞灌了一口,滾燙的茶水讓他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不過是些皮肉之苦!吳剛毀我院門時,可曾想過天氣苦寒?再說了,我院水師的夜戰本事,難道是擺設不成?”他指的是半月前水師大營的夜間攻防演練,新軍曾以火攻戰術燒毀了模擬敵營的了望塔。
“那是在天河操練,不是去廣寒宮打攻堅戰!”韓信的聲音陡然提高,又強行壓下去,“從天河到廣寒宮需渡三千裏銀河,船隊白天不敢靠岸補給,夜間行船觸礁風險極大。就算僥幸抵達,將士們在極寒中長途奔襲,未戰便已損了三成體力,這是兵家大忌!”
“兵家大忌?”摩昂冷笑一聲,抓起輿圖甩在桌上,“吳剛帶人砸了我院演武場,打斷了三位教習的腿,那時怎麽沒人跟我講兵家大忌?天庭判他‘戴罪立功’,分明是偏袒!等他養好傷重整旗鼓,我院的顏麵往哪裏擱?”他越說越激動,袖口掃過案幾,幾枚棋子“嘩啦啦”滾落在地,“我已想好,以‘冬季軍演’為名,帶兩千水師精銳,三更出發,五更便能兵臨廣寒宮城下,打他個措手不及!”
“以軍演為名行偷襲之實,這叫師出無名!”韓信彎腰撿起一枚滾到腳邊的棋子,那是枚刻著“將”字的黑曜石棋子,觸手冰涼,“吳剛縱有過錯,亦是天庭定罪的戴罪之身,我院若擅自出兵,與草莽劫匪何異?若天庭追究下來,院長想過後果嗎?”
“後果?”摩昂猛地揪住韓信的衣襟,龍涎香的煙氣混著他急促的呼吸噴在教習臉上,“我院被一個伐木工騎在頭上拉屎的時候,你怎麽不跟我講後果?那些斷了腿的教習躺在病床上,你怎麽不跟我講後果?”
“院長萬萬不可動怒!”
“等我把廣寒宮打下來,改成天河學院的分院,到時候誰還敢說半個‘不’字?韓教習若是害怕,可以不去,但須得替我守住這個秘密!”
韓信看著摩昂眼中燃燒的怒火,慢慢掙開他的手,後退半步躬身行禮:“末將並非害怕,隻是不願見院長因一時之憤,將兩千水師子弟推入險境。”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天庭學院不養溫室花草!”
“懇請院長三思……”
“三思?你讓我三思到什麽時候是個盡頭?”
韓信的聲音平靜下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廣寒宮地勢險要,宮牆皆是萬年玄冰築成,易守難攻。吳剛雖莽,卻熟知月宮地形,更何況……”他頓了頓,看著輿圖上廣寒宮深處那片陰影,“更何況嫦娥仙子遇刺一案尚未水落石出,此時強攻,若引出其他變故,恐非我院所能承擔。”
“夠了!”摩昂猛地轉身,背對著韓信走向窗邊,“我的決定不會改變。三日後卯時,水師碼頭集合。韓教習若願同往,便去點選先鋒營;若不願,就當從沒聽過今晚的話。”
“院長……”
窗外的天河波光粼粼,遠處吳剛乘坐的樓船已化作一個小黑點。
“我摩昂對天起誓,不踏平廣寒宮,誓不還營!”
韓信望著他的背影,喉頭動了動,最終還是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他彎腰拾起散落的棋子,一枚枚放回棋盒,檀木盒蓋上的“慎思”二字在燈火下顯得有些模糊。
走到書房門口時,他聽見身後傳來摩昂壓抑的低吼:“備馬!去水師新軍營地!”
遠處傳來軍校生晨起操練的號聲,刺破了黎明前最後的寂靜。韓信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轉身走向兵器庫——無論如何,他得去檢查一下新軍的防寒甲胄,至少不能讓孩子們凍死在廣寒宮的天寒地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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