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韞突然明白自己沒辦法在陸津的麵前拿喬。
    沒什麽感情，人家壓根不慣著她。
    現在好了，卡都被凍了，她要是想繼續過安穩日子，隻能低下頭的去求陸津。
    像以前一樣。
    直到她低眉順眼的哄到他開心為止。
    萬惡的資本家。
    “真混蛋啊！”周韞看著聊天框裏的紅點，沒忍住的罵道，“有錢了不起啊！”
    但有錢就是了不起。
    一旁，食堂阿姨從窗口探出頭，衝著她又喊了句，“小姑娘，你還沒付錢呐？快點啊，後麵排著這麽多人呢。”
    正是吃飯點，食堂裏人很多，阿姨的嗓門又大，喊得附近的人都看向周韞。
    不難看出她沒錢付的為難。
    周韞在學校裏算是小有名氣。
    人長得漂亮，成績又好，隻是性子很冷，一貫獨來獨往，跟誰也不太親近。
    很快，有人把她給認出來，“哎，這不是三班的周韞嗎？沒錢也來吃飯啊？”
    “不能吧？”有人從旁接話，“你看她從頭到腳穿的，哪兒像沒錢的樣子。”
    “好歹是係花呢，你們說，我要是替她付一回，是不是能要個聯係方式啊？”
    議論聲不小，周韞聽得耳根有些發燙，她攥緊了手機，像是被釘死在原地。
    這種拿不出錢的感覺很難受，她仿若回到了幾年前，又一次的陷入了窘迫中。
    她突然想起過去很多次，她不得不為了某件事，去挨家挨戶借錢時的樣子。
    那些親鄰是怎麽說的？
    他們說——
    “不是我們不借錢給你用，瞧瞧，你這麽小的年紀，你姥姥常年在醫院住著，這錢給你拿了送醫院去，什麽時候能還回來啊？”
    “是，咱們是親戚，但我們家也不富裕，總不能接濟你們，餓著自己吧？”
    最後，又會說，“小周啊，反正你姥姥歲數也大了，也就沒必要花錢治了。”
    “算了吧。”
    可算了不就是等死嗎？
    過去，這種拿不出錢，隻能幹瞪眼被錢所困的絕望日子實在是太多了，她真的受夠了。
    周韞以為時過境遷，自己已經完全的脫離了這種難堪的境地。
    可沒想到這種不願被提及的遭遇竟然是陸津重新帶給她的。
    隻是要讓她知道，他既能捧著她、養著她，自然也能剝奪一切的掌控著她。
    她隻是個被豢養著的玩意，高興了是沒名分的女朋友，不高興什麽都不是。
    她沒資格鬧脾氣。
    周韞想的一顆心起皺，她擰了下眉頭，打算跟經理借點錢，別在這裏耗著。
    丟人。
    她手速飛快的找到經理的號碼，身後的打卡機突然響起“滴”的扣款提示音。
    “十元，謝謝。”
    很刺耳又機械的電子女音，聽得周韞一擰眉，還以為是看熱鬧的同學幫付的錢。
    她下意識的扭頭去看，視線掃過那人略熟悉的眉眼，她不免一愣，“是你？”
    陳今朝怎麽在這？
    聞言，陳今朝笑了下，他付完錢，去出餐口端起那碗麻辣燙，回頭衝著周韞挑眉。
    “愣著幹嘛，快找個位置啊。”他一副很熟的口吻，“再不吃一會都坨了。”
    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周韞沒想到會是陳今朝突然出現的救自己出困境。
    被催促，又被旁邊的人看了半天的熱鬧，周韞攥緊了手機，忙去追陳今朝。
    陳今朝挑了個人少的角落位置坐下，周韞稍猶豫了下，選擇坐在他的對麵。
    才剛坐下，她立刻拿出手機開始算賬，“麻煩你調一下收款碼，我掃給你。”
    她一副急於撇清關係的模樣，陳今朝沒戳破她才剛的窘迫，將麻辣燙推過去。
    “不用。”他抱著肩膀，很大方，“沒幾個錢，算我請你。”
    “不用。”不等陳今朝話音落下，周韞眼都不抬的擺弄著手機的立刻拒絕。
    被人看都不看一眼的拒絕，陳今朝愣了下，眼裏漫上些許無奈，“行，聽你的。”
    周韞漠然的“嗯”了聲。
    她不想欠陳今朝的，立刻給經理發了消息，打算提前預支一下兼職的工資。
    然，十分鍾過去，等的陳今朝手機上的收款碼都顯示失效，經理依然沒回她消息。
    周韞隱隱有些著急了。
    陳今朝就坐在對麵的看著她，半晌，他將手機按滅後的收起來，示意道，“麵真的坨了。”
    周韞臉色漲紅，她捧著手機，抬頭看向陳今朝，“出了點意外，我的卡被凍了，但晚一點我一定轉給你。”
    “大姐。”陳今朝真聽樂了，“你說你，我又沒催你，十塊錢你著什麽急啊？”
    周韞沒吭聲。
    她慢吞吞的拆開筷子，隻是等了太久，麵前這碗麻辣燙確實是有些發坨了。
    菜跟麵都凝在一起，她有點攪拌不開，陳今朝歎了口氣，一把將碗給搶過去。
    周韞嚇了一跳，握著筷子抬頭看他，“你幹嘛？”
    “急什麽，我又不搶你的。”陳今朝撂下這句後，轉身端著碗的朝著窗口走。
    穿過人群，周韞遠遠的看著他對著食堂阿姨說了些什麽，又端著碗的回來。
    原來是去添湯。
    周韞不習慣被人照顧，尤其是個隻見過一麵的陌生人，“我自己去就好了。”
    “小事兒。”
    陳今朝倒沒覺得麻煩，他看了看，又從周韞手裏搶過筷子，替她拌好麻辣燙。
    “吃吧。”他將碗又推到周韞的麵前。
    但周韞沒動。
    這年頭，無事獻殷勤，她定定的看著陳今朝，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你……”周韞放下筷子，她不滿意陳今朝，但人家才幫了自己，她試圖找一個溫和的態度，“你如果是為了患者的事，那還是算了吧，我不會去的。”
    她以為陳今朝突然陰魂不散的追到這裏，是為了逼著她回醫院裏看望許蘭。
    周韞表現的態度疏離又抗拒，陳今朝愣了下，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麽，他無奈的扯唇笑了下，“你想多了。”
    頓了下，他又補了句，“我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