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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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著,張奶奶拄著拐杖來了,手裏拎著個布包:“我給大夥帶了點新摘的豆角,明天咱包包子吃啊?”影立刻接話:“我調餡!保證比鹵雞爪還香!”小敏笑著瞪他:“先把你嘴角的玉米麵擦幹淨再說吧。”
    莫語看著張奶奶坐在竹椅上,和老周說著早年的事,安安趴在影的腿上玩麵團,小敏低頭擇著豆角,夕陽把花架的影子拉得老長,五角星花在晚風裏輕輕晃。這日子啊,就像這慢慢爬滿棚頂的花藤,不慌不忙,卻每一寸都透著實在的暖。
    夜裏起了點風,影抱著沒吃完的貼餅子往家走,嘴裏哼著跑調的歌。小敏拎著空籃子,跟在後麵說:“明天早點來,和麵要提前發,不然趕不上早飯啦。”安安趴在莫語背上,嘴裏還含著半塊餅,含糊不清地喊:“我要放糖……”
    莫語拍著他的背,應了聲“好”,抬頭看見便民棚的燈還亮著,竹架上的花影在牆上搖啊搖,像誰在輕輕晃著蒲扇。
    這平凡的一天,就這麽浸在食物的香氣和細碎的笑語裏,慢慢沉進了夜色裏,等著明天被新的煙火氣叫醒。
    影第二天來得比雞還早,黑燈瞎火就往便民棚鑽,結果腳底下踢到個硬東西,“咚”一聲差點摔個狗吃屎。摸出手機照了照,是安安昨天落這兒的小火車,竹車頭滾到了花架底下。“這小兔崽子,”影笑著把火車揣兜裏,蹲下身看那五角星花,夜裏又開了好幾朵,紫瑩瑩的在晨光裏閃,像撒了把碎珠子。
    小敏拎著麵盆過來時,影正對著麵團發呆——酵母放多了,麵發得跟棉花似的,一按一個坑。“你這是發麵還是發饅頭?”小敏戳了戳麵團,黏得手指都拔不出來,“加點幹麵粉中和一下,不然包不住餡。”影趕緊往盆裏撒麵粉,結果撒多了,麵團硬得跟石頭似的,氣得他直拍大腿:“我這手今兒咋跟笨豬似的!”
    莫語背著工具包進來,手裏還攥著倆熱乎的糖火燒,是張奶奶一早塞給他的。“先墊墊,”他把糖火燒往影手裏塞一個,“老周說他那台舊壓麵機修好了,等會兒推過來,壓包子皮比手擀的勻。”影啃著糖火燒,含糊不清地說:“還是你想得周到,我這腦子光記著調餡了。”
    安安被影的大嗓門吵醒,揉著眼睛跑過來,看見桌上的麵團就伸手抓,被小敏拽住:“洗手去!昨兒摸了泥巴還沒洗幹淨呢。”小家夥噘著嘴去洗手,回來就舉著小火車喊:“影叔,我的火車會開花!”原來他把掉下來的五角星花插在了竹車頭裏,紫花配綠竹,還真挺好看。
    老周推著壓麵機過來時,影的肉餡剛調好,蔥薑蒜剁得碎碎的,拌著豆角丁,香味飄得老遠。“我這壓麵機可是好家夥,”老周擦著機器上的灰,“當年給食堂壓過麵條,一次能壓十斤麵。”說著就往機器裏塞麵團,搖著把手“哢嗒哢嗒”轉,麵片從另一頭出來,薄厚均勻,比小敏擀的還強。
    影包包子的手法實在不敢恭維,褶子捏得跟蜈蚣似的,有的還露著餡。“你這是包子還是菜團子?”小敏笑得直不起腰,拿過麵皮演示,“得這樣捏,褶子往中間收,跟給娃娃紮辮子似的。”影學著捏,結果把麵皮捏破了,趕緊往嘴裏塞:“嚐嚐鹹淡!”燙得直哈氣,卻咂咂嘴說:“真香!”
    安安也學著包,把麵團捏成小圓餅,往裏麵塞了顆糖,說是“糖包子”。莫語幫他把口捏緊,放在蒸籠最邊上:“等會兒給你留著,看會不會爆糖。”小家夥樂得直點頭,蹲在蒸籠旁邊守著,鼻子都快貼到籠屜上了。
    包子上鍋時,便民棚裏已經擠滿了人,張奶奶搬著小馬紮坐在最前麵,李大爺舉著半導體聽戲,連隔壁樓的王大爺都拄著拐杖來了,說聞著香味就過來了。影守在灶台邊,時不時掀籠屜看看,蒸汽“滋滋”冒,把他的臉熏得通紅。
    “熟了熟了!”影掀開籠屜,白胖胖的包子擠在一起,有的裂了口,露出裏麵的綠餡,香味“轟”地一下散開。安安第一個伸手去拿自己的糖包子,燙得直甩手,掰開一看,糖全流出來了,黏糊糊的甜。“我就說會爆糖吧,”莫語笑著給他遞紙巾,“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大夥圍著木板搶包子,影的“蜈蚣包”雖然醜,餡卻調得正好,鹹淡適中;小敏包的包子褶子整齊,咬一口流油;安安的糖包子被老周搶去半個,吃得直咂嘴:“還是這甜的對味兒。”莫語看著這熱鬧勁兒,突然覺得這便民棚就像個大蒸籠,把街坊們的日子蒸得熱氣騰騰,軟乎乎的,帶著股說不出的香。
    下午收拾東西時,影摸著肚子直打飽嗝:“明天咱包韭菜雞蛋的,我家韭菜長得旺,割一茬夠包三籠。”小敏擦著桌子說:“我帶點蝦皮來,提鮮。”老周扛著壓麵機往回走,回頭喊:“我那壓麵機隨時用,別客氣!”
    莫語看著他們走遠,陽光透過五角星花的縫隙落在地上,斑斑點點的。安安趴在蒸籠邊上睡著了,嘴角還沾著糖渣,手裏攥著沒吃完的糖包子。他輕輕把小家夥抱起來,往家走時,聽見便民棚的竹架“吱呀”響了一聲,像是在說這日子真甜。
    晚風帶著包子的香味吹過來,影的二八大杠靠在棚子邊上,車座上還沾著點麵粉。
    莫語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安安,突然覺得,所謂好日子,大概就是這樣:有會爆糖的小包子,有捏不圓的菜團子,有吵吵鬧鬧卻總想著你的人,就像這蒸籠裏的熱氣,看著普通,卻能把所有瑣碎的日子捂得暖烘烘、香噴噴的。
    影第二天淩晨就揣著把鐮刀往菜園子鑽,割韭菜時沒留神,鐮刀劃到了手,血珠滴在綠油油的韭菜葉上,倒像撒了點紅辣椒麵。他往手上抹了把泥——老家的土法子,說能止血——攥著韭菜往便民棚跑,老遠就喊:“小敏!快看這韭菜,嫩得能掐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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