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緊急集合!八嘎!你們的,紀律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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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挎鬥摩托的引擎發出單調的咆哮,在通往萬家鎮的土路上揚起一道黃龍。
    賈栩坐在挎鬥裏,身板挺得筆直,一身嶄新的日軍大尉軍服沒有一絲褶皺。
    白色的手套握著一把馬鞭,腰間的指揮刀隨著摩托的顛簸輕輕晃動。
    目光平視前方,仿佛路邊的農田和遠處的村莊都不存在。
    段鵬穿著一身普通日軍士兵的服裝,專心駕駛著摩托,身體微微前傾,眼神銳利。
    鎮口的哨卡,兩個偽軍哨兵懶洋洋地靠著沙袋。看到摩托車過來,他們直起身子,其中一個上前,準備盤問。
    摩托車在哨卡前停下。
    賈栩沒有動,甚至沒有看那個哨兵一眼。
    段鵬跳下車,幾步走到哨兵麵前,抬手就是一個耳光。
    “八嘎!”
    段鵬用生硬的中文吼道。
    “太君的車,你也敢攔?你的,眼睛瞎了嗎?”
    那哨兵被打懵了,捂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另一個哨兵嚇得趕緊把路障挪開。
    鎮子裏,偽軍騎兵營的營部。一個偽軍軍官連滾帶爬地從屋裏跑出來,一邊跑一邊係著領口的風紀扣。
    他叫錢伯鈞,是這個騎兵營的營長。
    錢伯鈞一路小跑到摩托車前,顧不上喘氣,立正站好,對著挎鬥裏的賈栩就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報告太君!皇協軍騎兵營營長錢伯鈞,前來迎接長官!不知長官駕到,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賈栩的視線終於從前方收回,緩緩落到錢伯鈞的頭頂上。
    他沒說話,隻是抬起馬鞭,輕輕敲了敲挎鬥的邊緣。
    “貴様の部隊は、軍紀というものを知らないのか?”
    一口流利的日語從賈栩口中吐出,語調冰冷,不帶任何感情。
    錢伯鈞聽不懂,但他能感覺到那股子寒意,頭埋得更低了,額頭上的冷汗順著鼻尖滴到地上。
    段鵬上前一步,站到錢伯鈞身邊,扯著嗓子翻譯。
    “太君問你!你的部隊,難道沒有紀律嗎?”
    段鵬的語氣充滿了嗬斥。
    “長官到達鎮口五分鍾,你才出現!你的軍裝,像剛從鹹菜缸裏撈出來!這就是皇軍麾下模範軍的軍容嗎?簡直是帝國的恥辱!”
    錢伯鈞的身體抖得像篩糠。
    “是是是!卑職該死!卑職該死!請太君恕罪!”
    他不停地鞠躬道歉,腰都快折了。
    賈栩這才從挎鬥裏下來,動作不緊不慢。他繞著錢伯鈞走了一圈,馬靴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案內しろ。”
    賈栩吐出三個字。
    “太君說,帶路!他要視察你們的營地!”段鵬立刻翻譯。
    “嗨!嗨!太君這邊請!這邊請!”
    錢伯鈞如蒙大赦,哈著腰,在前麵小跑著引路。
    賈栩和段鵬跟在後麵,走進了偽軍的軍營。
    營地裏一片混亂。雞鴨在路上亂跑,幾個士兵靠在牆根底下曬太陽,看到錢伯鈞帶著兩個日本兵進來,才手忙腳亂地站好。
    賈栩目不斜視,馬鞭在手裏有節奏地敲打著。
    他走到一個崗哨前停下,崗哨裏的偽軍緊張地挺直了胸膛。
    賈栩用馬鞭的末梢,輕輕挑了一下那偽軍手裏的步槍。
    “銃の持ち方がなってない。”
    “太君說!你的槍都快戳到自己下巴了!你想自殺嗎?!”段鵬的嗬斥聲隨之響起。
    那偽軍嚇得臉都白了,趕緊調整姿勢。
    賈栩沒再看他,繼續往前走。
    他走進一間營房,一股汗臭味和黴味撲麵而來。
    賈栩立刻皺起眉頭,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他的目光掃過營房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床鋪,被子揉成一團,衣服扔得到處都是。
    他什麽也沒說,隻是用馬鞭指了指牆角一個倒掉的痰盂。
    錢伯鈞順著馬鞭的方向看過去,魂都快嚇飛了。
    “混賬東西!”
    他衝進營房,一腳踹在離他最近的一個偽軍屁股上。
    “你們是豬嗎?住的地方比豬圈還髒!太君麵前,你們也敢這麽放肆!都給我滾起來!立刻整理內務!三分鍾整理不好,全部拉出去槍斃!”
    整個營房的偽軍像被捅了的馬蜂窩,瞬間炸開,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東西。
    賈栩看也不看他們,轉身走出了營房。
    錢伯鈞趕緊跟了出來,用袖子不停地擦著汗。
    “太君,這幫畜生平時疏於管教,讓您見笑了。我馬上就整頓!一定讓他們脫胎換骨!”
    賈栩走到營地中央的操場上,停下腳步。
    他轉過身,看著身後氣喘籲籲的錢伯鈞。
    “貴官の部隊の即応能力を、私は非常に疑問に思う。”
    (我非常懷疑你部隊的應變能力)
    賈栩的聲音依舊平淡。
    段鵬立刻翻譯,聲音卻提得很高。
    “太君說!他對你的部隊的反應能力,非常懷疑!”
    “從軍容到內務,一塌糊塗!這樣的部隊,能打仗嗎?能為帝國盡忠嗎?”
    錢伯鈞的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太君明鑒!卑職的部隊,絕對是忠於皇軍的!隨時可以為帝國效死!”
    “口說無憑。”
    賈栩的馬鞭指向空曠的操場。
    “現在,進行緊急集合演習!我要親眼看看,你們的反應速度到底怎麽樣!”
    錢伯鈞一愣,隨即大喜過望。
    這是個表現的機會!
    “嗨!全聽太君吩咐!我馬上就吹哨!”
    “待て。”
    賈栩抬手製止了他。
    “演習,就要有演習的規矩。”
    賈栩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的馬廄。
    “馬匹嘶鳴,會影響口令的傳達,也會幹擾部隊的集結速度。”
    “所以,這次演習,所有士兵,隻帶武器,徒步在操場集合。馬匹,全部留在馬廄裏,一匹也不許帶出來!”
    這個理由荒唐到了極點。
    錢伯鈞卻連一絲懷疑的念頭都沒有。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討好這位喜怒無常的“小林大尉”。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日本軍官特有的吹毛求疵和怪癖。
    “是!是!卑職完全明白!”
    錢伯鈞點頭哈腰。
    “我馬上就傳令下去!保證讓太君您滿意!”
    錢伯鈞轉身,對著身邊的傳令兵大吼。
    “傳我命令!全營緊急集合!所有人,隻帶步槍,三分鍾之內,在操場中央集合!誰他娘的敢把馬牽出來,老子扒了他的皮!”
    他生怕手下人領會錯了“太君”的意思,特意又強調了一遍。
    尖銳的集合哨聲,瞬間劃破了軍營的寧靜。
    “嗶——嗶嗶——”
    整個軍營徹底亂了套。
    士兵們從各個角落裏衝出來,有的剛提上褲子,有的嘴裏還叼著半個窩頭。他們抓起靠在牆邊的步槍,一邊跑一邊扣著紐扣,亂哄哄地朝著操場湧去。
    軍官們的叫罵聲和士兵們的腳步聲混雜在一起。
    “快點!都他娘的快點!”
    “二排的!跟上!”
    不到三分鍾,三百多名偽軍士兵,歪歪扭扭地在操場上站成了一個個方隊。
    他們手裏都拿著步槍,臉上帶著緊張和茫然。
    而原本喧鬧的馬廄方向,此刻卻安靜了下來。幾百匹膘肥體壯的戰馬,正安安靜靜地待在馬槽邊,甩著尾巴,打著響鼻。
    錢伯鈞跑到隊伍前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然後轉身跑到賈栩麵前,再次立正鞠躬。
    “報告太君!皇協軍騎兵營集合完畢!請您檢閱!”
    他的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像一條搖著尾巴的狗。
    賈栩滿意地看著操場上站得整整齊齊的偽軍,又抬頭看了看天色。
    時間,差不多了。
    他轉過頭,看著麵前的錢伯鈞,臉上慢慢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笑容很奇怪,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意味。
    錢伯鈞心裏咯噔一下,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發毛。他還沒來得及細想那笑容代表著什麽。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從軍營大門的方向傳來。
    那不是三八大蓋的聲音,也不是中正式的聲音。
    那聲音,很特別。
    錢伯鈞驚愕地猛然回頭。
    軍營的大門,不知何時已經被撞開。
    黑壓壓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從大門和坍塌的圍牆外湧了進來。
    他們穿著灰色的軍裝,手裏端著黑洞洞的槍口。
    為首的一個大漢,手裏拎著一把大刀片,正咧著嘴,對著他笑。
    戲,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