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這日子值!有肉吃,有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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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亮,打了打勝仗安全歸來的獨立團的駐地裏,炊事班的煙囪已經冒起了煙。
    門口的警戒哨換了崗,執勤牌從“甲班”翻到“乙班”,旁邊陣地上的重機槍也罩上了厚實的防雨布。
    屋簷下,幾隻麻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給這清早添了幾分生氣。
    李雲龍難得睡了個懶覺,推開門,渾身骨頭劈啪作響地伸了個懶腰,一個大哈欠打得眼淚汪汪。
    他一抬眼,瞥見院牆上掛著的“今日安排”小黑板,咧開大嘴,衝著院子裏就喊了一嗓子。
    “他娘的,今天天氣不錯!”
    趙剛早就起了,正在院子中央不緊不慢地打著太極,動作舒展,一推一收都很有章法。
    李雲龍趿拉著鞋走過去,嘿嘿一笑。
    “政委,你這拳打得比老太太的棉花還軟,能打死鬼子嗎?”
    趙剛收了架勢,長籲一口氣,嘴角掛著笑意。
    “團長,這叫以柔克剛。”
    “老子不懂那些彎彎繞繞!”
    李雲龍大手一揮。
    “拳頭硬才是真本事。”
    說完,他順嘴指了指那塊小黑板。
    “上午政治學習一小時,下午兩點戰術討論,你可別忘了。”
    訓練場上,段鵬正帶著特戰隊的十幾個隊員晨練。
    每個人都扛著一根粗大的圓木,繞著場地跑圈,圓木上都纏著防滑的麻繩。
    汗水把軍裝都浸透了,緊緊貼在脊梁上,可沒一個人吭聲喊累。
    段鵬跑在隊伍的最前麵,氣息勻稱,邊跑邊喊著口號。
    “一二三四!”
    身後,特戰隊員們齊聲回應,吼聲震天,帶著一股子殺氣。
    “殺!殺!殺!殺!”
    孔捷和丁偉倆人一塊兒來了,一進院子就看見了李雲龍。
    孔捷從懷裏掏出個巴掌大的小酒瓶,寶貝一樣地晃了晃。
    “老李,好久沒一起喝了,今天必須整一口!我藏的地瓜燒!”
    丁偉跟在後頭,笑著罵了一句。
    “就你那點繳獲,後勤的賬本上還記著我丁偉的名字呢!”
    李雲龍一瞧見酒,立馬樂開了花。
    “好!”
    他扭頭就衝警衛員喊。
    “去,弄兩盤下酒菜!順便跟後勤說一聲,這酒,記我李雲龍賬上!”
    三人就在院子裏擺了張破桌子。
    幾碟花生米,一盤早上剛從夥房分的豬頭肉,菜雖簡單,可那股勁兒到了。
    李雲龍給三人的粗瓷碗裏倒滿了酒,舉起碗。
    “來!為咱們還活著,也為那些不在了的兄弟!”
    三人重重一碰碗,隨即一飲而盡,那酒夠辣,燒得三個人直抽氣。
    丁偉放下碗,長出了一口氣,臉上全是感慨。
    “這一年打下來,咱們的家底可是越來越厚了,連修槍所都像模像樣了。”
    孔捷一臉得意。
    “可不是!就靠著繳獲和修修補補,硬是把日子盤活了。”
    他又補了一句。
    “不過話說回來,還得服賈參謀長,那腦子轉得是真快。”
    李雲龍哼了一聲,那表情又得意又服氣。
    “那小子鬼點子多,是給老子省了不少心。”
    另一頭,臨時改成的教室裏,趙剛正給十幾個戰士上文化課。
    黑板上,是他剛寫下的四個大字:勝、守、圖、郵。
    戰士們坐得筆直,在本子上抄寫著,一筆一劃都卯足了勁。
    一個瞧著也就十七八歲的年輕戰士舉起了手。
    “政委,這個‘勝’字……筆畫太多,俺老記不住。”
    趙剛走過去,扶著他的手腕,手把手地在紙上教。
    “你看,先寫一個月,再寫一個生。橫、豎、橫、豎……”
    他一邊教,一邊隨口解釋。
    “勝利的勝。記住,勝利不是僥幸,是靠咱們提前準備換來的。”
    那戰士用力地點頭,在本子上反複寫了好幾遍,又把自己的名字和家鄉的地址寫上,舉起來給趙剛看。
    “政委,您看,俺寫的對不對?”
    趙剛仔細看了看,點點頭。
    “不錯,有進步。晚上熄燈前,我再考你們一遍今天學的這四個字。”
    那戰士咧開嘴笑了,眼裏透著一股子亮勁兒。
    指揮部裏,賈栩正對著一堆繳獲來的日軍文件和破譯電報,桌上攤著好幾張圖表。
    他戴著金絲眼鏡,手裏拿著個放大鏡,在一張炮兵陣地規劃圖上,用紅藍鉛筆標注著敵我雙方的火力扇區和可能的補給路線。
    王承柱在門口敲了敲門框。
    “參謀長,您找我?”
    賈栩抬起頭,示意他進來坐。
    “柱子,來,跟你商量個新打法。”
    賈栩把一張自己畫的草圖鋪在桌上。
    “我琢磨著,咱們的炮兵不能再一窩蜂地砸了,得打出花樣來。你看,我管這個叫‘交錯火扇陣’。”
    他用鉛筆在圖上比劃著。
    “前排的炮負責穩定壓製,就打一個區域,把鬼子摁住。後排的炮,就間歇性地變動射擊角度,打一個扇麵出去,錯位覆蓋他們的機動空間。”
    他頓了頓,補充。
    “但這法子對彈藥消耗大,而且極度依賴測距班的精確數據和風向旗的實時校準。”
    王承柱越看越興奮,恨不得把臉貼到圖紙上去。
    “好!好啊!參謀長,這麽打,鬼子的炮兵陣地根本沒法還手,他們的預備隊也上不來!”
    他猛地一拍大腿,隨即又冷靜下來。
    “不過試射得找個絕對開闊的場地,風向必須得測準了。”
    兩人頭碰頭,就著這張草圖討論了一個多小時。
    從試射的場地選擇,到不同口徑火炮切換射擊時的冷卻節奏,都摳得極細。
    王承柱把那圖紙當寶貝一樣卷好,興衝衝地跑了出去,看樣子是去安排測距班的人手了。
    賈栩則把討論的要點整理成備忘錄,準備下午的軍務會上做個簡報。
    訓練場的另一側,更是吵吵嚷嚷。
    幾名戰士在臨時搭建的擂台上比武,打得虎虎生風。
    台下有裁判和軍醫隨時待命,圍觀的戰士越聚越多,加油叫好的聲浪一陣高過一陣。
    後勤處在旁邊立了個牌子,上麵寫著:“嚴禁現金賭博,勝負記積分,可換洗衣券。”
    一個渾身疙瘩肉的戰士,卯足了勁兒一拳砸在纏著麻繩的木樁上。
    木樁嗡的一聲,跟著晃了晃。
    圍觀的人群裏爆發出一陣齊聲叫好,那戰士得意地拍了拍手。
    一個身材瘦小的戰士不服氣地跳了出來。
    “光有力氣算啥本事!看技巧!”
    話音未落,他一記鞭腿,精準地踢在木樁側麵的一個節點上。
    隻聽“哢嚓”一聲,厚實的麻繩護套竟然被硬生生崩開一道縫,露出了裏麵清晰的裂痕。
    這一下,眾人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哄笑聲。
    裁判趕緊吹哨,示意換個新木樁上來。
    圍觀的人笑得前仰後合,有人扯著嗓子起哄。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裁判的哨子吹得更響了,努力維持著秩序,安排下一組比試。
    院子裏,李雲龍、孔捷、丁偉三人已經喝得臉紅脖子粗。
    他們勾肩搭背,扯著嗓子唱著不成調的軍歌,那跑調的歌聲傳遍了整個駐地,引得夥房裏切菜的炊事員都跟著用菜刀剁起了節拍。
    趙剛上完課出來,看到這三個醉醺醺的家夥,無奈地搖了搖頭,走上前去。
    “團長,少喝點,下午還有會呢。”
    李雲龍大手一揮,舌頭都大了。
    “今兒高興,讓老子……多喝點……”
    話說到一半,他眼角一掃,恰好看見牆上小黑板的時刻表,後半截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把手裏的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放。
    “再來一杯!就一杯,喝完就散!”
    說完,就衝警衛員喊。
    “下午一點五十,準時叫醒我!”
    孔捷一把拉住趙剛的胳膊。
    “政委,來來來,相請不如偶遇,一起走一個!”
    趙剛推辭不過,隻好端起碗抿了一小口,隨即放下。
    “規矩我可先說在前頭,下午兩點的軍務會,一個都不許遲到。”
    到了傍晚,駐地裏又升起了做飯的煙。
    戰士們三三兩兩地朝著食堂走去,夥房的大鍋裏正燉著白菜豆腐,前天繳獲的豬肉切成了大塊,在鍋裏翻滾著,空氣裏飄著勾人的飯菜香。
    食堂裏熱氣騰騰,戰士們自覺地排著隊打飯。
    衛生隊的戰士守在門口,提醒每個人先洗手消毒。
    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快活的表情。
    一個戰士夾起一塊肥瘦相間的肉,放進嘴裏,滿足地眯起了眼。
    “這日子,可比以前好太多了。”
    旁邊一個戰士用力點頭。
    “那是!跟著李團長打仗,有肉吃,有仗打,值!”
    隊伍後麵有人接話。
    “政委的文化課也管用,俺都學會寫俺們村名了,回頭就給家裏寫信去。”
    夜色沉下來,駐地裏點起了一盞盞昏黃的煤油燈。
    昏黃的燈光下,是一張張年輕又透著股狠勁的臉。
    有人在燈下寫信,有人在仔細地擦拭自己的武器,也有人三五成群地聊著天。
    遠處,哨兵試探性地吹了一聲短哨,測試著警報是否正常。
    指揮部裏,賈栩把那份新鮮出爐的“交錯火扇陣”試射方案,仔細地夾進了文件夾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