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情報再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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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落地主大院,風從屋簷的窟窿裏灌進來,卷著幹葉子打旋。
段鵬和他手下五個兵,筆直站成一排。
人人臉上抹著油彩,黑乎乎的,就剩兩隻眼睛露在外麵。
賈栩就站在他們跟前,手裏攥著張布局圖,圖紙的邊角都叫他搓爛了。
他的嗓音在空院子裏很紮耳:
“這次任務,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失敗的代價,我們誰也付不起。”
賈栩的指頭在圖上戳了一下,勁兒大得差點把紙給捅個窟窿。
“從下水道進去,到後廚換裝,再進宴會廳,全程三百米,你們隻有三分鍾。”
段鵬的眼珠子就沒離開過那張圖,腦子裏已經把路線跑了個遍,哪兒拐彎,哪兒有坎,一清二楚。他點了下頭:“夠了。”
賈栩的手指順著路線劃拉下去:
“進去後有三道崗,第一道在廚房後門,第二道在走廊拐角,第三道在宴會廳門口。”
他停下來,抬眼挨個掃過戰士們的臉,語氣更冷了。
“記住,你們是伺候人的,任何多餘的動作都會露餡。一旦被盤問,立馬換第二套方案。”
段鵬幾人腰杆一挺,吼道:“是!”
接下來的訓練就在這院子裏。
臨時挖的土道又窄又黑,人鑽進去,眼前就是一抹黑,隻能靠胳膊肘和膝蓋往前蹭,感覺地上的土疙瘩。
賈栩就跟個門神似的杵在洞口,手裏捏著塊從鬼子軍官那兒摸來的懷表,死盯著秒針。
洞裏但凡傳出點磕碰聲,或者誰慢了半拍,他那冷冰冰的嗓子就響起來了。
“重來!你那動靜能把死人吵醒!”
戰士們一個個咬著牙,屁都不放一個,退回去,重新鑽進那片黑。
一遍,又一遍。
汗和泥混在一起,糊滿了臉和衣服。胳膊肘、膝蓋全磨破了,往外滲著血。
直到所有人都練得跟鬼影一樣,在規定時間裏,不出一點聲響地走完全程。
訓練到第二天半夜,院子外頭的暗哨遞了信號進來。
三聲貓叫,又短又急,隔著牆傳了過來。
警衛員領著個扮成貨郎的男人到了賈栩跟前,那人肩上還挑著貨擔,掛著些針頭線腦。
男人放下擔子,壓著嗓門開口:“掌櫃的,您要的‘老陳醋’到了。”
賈栩背著手,慢悠悠地回了句:“醋要酸得到位才好。”
暗號對上,男人的表情才鬆了些。
他從鞋底夾層裏,摳出來一張疊得極小的紙條,遞了過去。
“目標原定的一個貼身侍從,昨天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已經給送回軍醫院了。”
他頓了頓,嗓門壓得更低。
“這是新換上的人的底細和宴會最終的流程。”
賈栩接過來,飛快地掃了一眼,眉頭就擰了起來,視線停在一個名字上。
“田中一郎?近衛軍調來的?”
聯絡員點點頭,聲音也繃緊了:“對,這個人死板得很,在皇宮裏待過三年,規矩大得嚇人。我們的人費了好大勁才摸到他的底。”
賈栩把紙上的內容全看完了,每個字都記在了腦子裏。
他把紙條湊到油燈上,瞅著它燒成一小撮灰。
“很好,告訴同誌們,都潛伏好,等我們成了再動。辛苦了。”
聯絡員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麽,回頭補了一句:“對了,宴會上還有個近衛軍的小隊長全程跟著,叫佐佐本,這個人鼻子比狗還靈,警覺得很。”
賈栩的臉沉了下去:“行了,你們也當心。”
聯絡員一拱手,很快就沒入了黑暗裏。
賈栩立馬把段鵬幾個叫過來,把剛收到的消息攤開說。
“情況變了。”
段鵬湊過去聽完,眉心擰成個疙瘩。
“參謀長,這個佐佐本是個大麻煩,他要是一直盯著,咱們弟兄怕是連倒酒的茬都找不到。”
賈栩的手指在桌上一份手畫的流程單上某個地方畫了個圈。
“別擔心,宴會到一半,筱塚義男會帶頭給親王敬酒。”
他抬起頭,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按小鬼子的規矩,這時候所有次要的護衛都得退到門外,表示尊敬。機會,就在這兒。”
賈栩盯著他們,一字一頓。
“從佐佐本退出去,到他回來,你們隻有三十秒。”
段鵬喉嚨裏咯噔一下,他身後的兵也都傻了眼。
“三十秒?參謀長,這……這他娘的比撒泡尿的功夫都快。”
賈栩麵無表情,話跟淬了冰一樣:“所以才要你們練到骨子裏去!閉著眼也得把事兒給我辦了!懂了嗎?”
段鵬一咬牙,胸膛一挺:“懂了!保證完成任務!”
接下來的訓練強度又上了一個台階。
賈栩讓人在院子裏照著宴會廳的樣子擺開,還特地讓人敲鑼打鼓,弄出亂哄哄的人聲。
戰士們換上鬼子侍從的衣服,手裏端著盛滿水的托盤,一遍遍地練怎麽在吵鬧的人堆裏快走,還得讓托盤穩當。
他們要練的,就是在倒酒那一瞬間,用個誰也看不出的動作下毒。
賈栩就站在邊上,手裏的秒表簡直是催命符。
每一次,他都卡著秒表,三十秒內,必須走完從靠近、倒酒到撤回的全套活兒。
“慢了!慢了一秒!”
“手抖了!水灑了!重來!”
“你眼睛往哪兒瞟呢?想讓所有人都看出來你心裏有鬼?重來!”
他罵起人來,不帶半點情麵。
練到最後一天,那托盤就跟長在段鵬手上一樣。
他從這頭出發,繞過那些充當“賓客”的障礙,走到“親王”跟前,彎腰,倒酒,一套下來沒半點多餘動作。
從頭到尾,盤子裏的水麵連晃都沒晃一下。
等他退回到位,賈栩手裏的秒表剛好走到二十九秒。
賈栩那張繃著的臉,總算緩和了點。他點了下頭。
與此同時,太原城外山頭上,李雲龍剛衝著步話機罵完街。
“他娘的!炮彈給老子省著點用!嚇唬鬼子又不是真要幹他!”
他一把摔下送話器,抄起望遠鏡,心煩意亂地瞅著城裏的動靜。
炮聲倒是熱鬧,可全在城牆外頭炸,聽個響罷了,屁用沒有。
他放下望遠鏡,扭頭對孔捷說:
“老孔,你說參謀長這招到底行不行?老子這心裏七上八下的,跟有隻兔子在裏頭亂躥一樣。”
孔捷正拿塊髒布擦槍,他拍了拍李雲龍的肩膀,一股槍油混著硝煙的味兒。
“老李,你就把心擱肚子裏。參謀長辦事,啥時候掉過鏈子?咱們把這台戲給他唱圓乎了就行!”
李雲龍長出了口氣,又把望遠鏡舉到眼前。
“話是這麽說,可這回……那可是個親王。”
他沒再說下去,隻是手裏的望遠鏡攥得死緊,骨節都發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