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東來眉頭一挑，玩得有點大？光頭的心理承受能力，未免也太差了點。
    “喲嗬？戳你兩句肺管子，就要動刀子啊？”
    方東來嘴上依舊不饒人，腳下，卻悄悄往後挪了半步。
    他今天演的是瘋子，不是傻子。
    真刀真槍的武戲，那是莽夫幹的活。
    他一個靠嘴皮子續命的文化人，怎麽能幹那種粗活？
    “就你這小身板，再敢往前湊一步，信不信老子拔腿就跑，讓你追都追不上！啊，呸！”
    【彈幕“悶燒小黑牛”：我靠，能將逃跑說得這麽理直氣壯？你他娘也是人才！】
    【彈幕“社恐小金鵬”：哈哈哈！主播秒慫？剛才的光屁股雞好漂亮！】
    【叮！收到大荒世界“社恐小金鵬”打賞：[1根靈氣鳥毛]！[生命+5分鍾]】
    豬八戒也在他腦海裏怪叫著：
    “對對對，打不過就跑，合理著呢！記住了，俺老豬出手也會消耗你生命的，自己小心點別找死！”
    眼看那光頭大叔握著刀的手都在哆嗦，顯然是真要發飆了。
    方東來果斷決定，戰略轉移！
    他的目光越過光頭，望向雞肉店後方那片更為廣闊的天地——菜市場。
    心情豁然開朗！
    那裏的大爺大媽們，才是真正身經百戰的“語言藝術家”！
    他們才是自己續命大業的最佳合作夥伴！
    方東來剛準備腳底抹油，眼角餘光瞥見旁邊一個地攤賣菜的大媽，正探著脖子，津津有味地看著這邊的熱鬧，嘴角還掛著一絲看好戲的笑。
    又是送上門的素材！
    方東來立刻調轉槍口，對著大媽就是一通掃射。
    “大媽，您這蘿卜都蔫了，還好意思出來賣？”
    “您這心，比那肉攤老板還黑呢！”
    此話一出，賣菜大媽臉上的吃瓜笑容急速消失，下一秒就轉為了戰鬥形態。
    她雙手猛地往水桶腰上一叉，整個人的氣場瞬間拔高三尺，戰鬥力爆表。
    “嘿！你這小年輕，嘴裏噴什麽糞呢！會不會說人話！”
    【彈幕“肥城七夫人”：哈哈哈！主播這轉移仇恨的速度，絲般順滑！絕了！】
    “怎麽蔫了，咬一口能崩掉你的大牙！”
    大媽的聲音又高又尖。
    方東來寸步不讓，氣勢洶洶。
    果然，大媽這邊一吵，大叔雖然很生氣，卻也收起了刀，饒有興致地當起了觀眾。
    方東來徹底放飛自我，開始圍著小地攤瘋狂輸出。
    “這黃瓜，頂花帶刺？我看是抹了那啥藥吧，不然能這麽直溜？”
    賣菜大媽氣得臉都紅了，指著方東來的鼻子，唾沫橫飛。
    “你你你……你這小夥子好好的男人不當，還學會血口噴人了！”
    一場新的罵戰就此拉開，周圍很快聚集了一圈又一圈的吃瓜群眾，把小小的攤位圍得水泄不通。
    方東來是徹底豁出去了。
    反正人設就是“尖酸刻薄瘋癲男”，怎麽離譜怎麽來。
    雖然演得投入，但被這麽多人指指點點地圍觀，饒是他兩世為人，臉皮也有些隱隱發燙。
    他索性將脖子上的圍巾往臉上一蒙，隻露出一雙閃爍著“瘋狂”光芒的眼睛。
    繼續！
    生命不息，戰鬥不止！
    蒙麵歌王方東來開始順著菜市場開始橫掃。
    專挑那些嗓門大、戰鬥力強的中老年王者下手。
    一時間，人流量稀少的午後菜市場開始了雞飛狗跳，人聲鼎沸的熱鬧景象。
    【彈幕“悶燒小黑牛”：太丟人了，太社死了！我要是主播，已經連夜逃離這座城市了！】
    【彈幕“尿遁真人風無痕”：臉皮撕得稀碎，真乃我輩學習的典範！】
    【叮！收到乾坤界“尿遁真人風無痕”打賞：[尿遁符]！[生命+20分鍾]】
    為了續命，臉算什麽東西？
    ……
    三個多小時後。
    一間簡陋的辦公室內。
    方東來露出了真容，正吊兒郎當地坐在椅子上。
    “方先生，我再說一遍，你雖然沒有觸犯法律，但你嚴重影響了社會公共秩序！”
    他麵前，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警察，一臉的生無可戀。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三次“請”方東來進入不同菜市場的辦公室了。
    “人啊，沒什麽過不去的坎，咱有事說事，也不能老在菜市場這麽鬧，對吧？”
    年輕警察安沈努力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盡管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方東來嘴角的邪笑雖然從沒消失過，但是他的內心卻一點都不平靜，身前的這個小警察再過幾十年那可是在北京排得上號的大佬級人物。
    他是萬萬沒想到重生的第一天就被這樣的人物教育了三回！
    不過“大人物”畢竟還在“煉氣期”初級階段，方東來目前麵對他可是一點都不慫！
    “安警官，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他們缺斤少兩，他們以次充好，我是人民群眾的質檢員，是為民除害，你應該給我發錦旗才對，憑什麽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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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沈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再跟這人說下去，自己可能會先一步瘋掉。
    一下午幾十個舉報，要是換個老民警，早把這刺頭拷回去冷靜了。
    可他偏偏是個一根筋，他反複琢磨，覺得方東來說的這些歪理，好像又有那麽一絲絲的道理。
    總不能因為舉報的人多，就抓一個“見義勇為”的好市民吧！
    “行了！我送你回家！領導下了死命令，今天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你的舉報了！”
    在安沈警官的親自“護送”下，方東來回到了自己的“東方小曲”酒吧。
    【彈幕“執法者9527”：地球的警察真慫，抓起來啊，監獄風雲搞起來！】
    【彈幕“悶燒小黑牛”：按照主播這搞事能力，進去當場就得被獄友打死！】
    這時候天色已然擦黑。
    一個下午的“瘋癲”，為他換來了足足十五個小時的生命！
    值了！
    隔壁的富貴大酒店大門緊閉，沒有營業。
    “這家就是你開的酒吧？”
    安沈指了指，語氣很複雜。
    “還真巧，今天我們三裏莊派出所淨忙活你們兩家的破事了……”
    方東來聽著安沈的吐槽，嘴角咧開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
    看來，黃毛那小子果然沒讓他失望。
    一酒瓶子把他姐夫陳富貴的腦袋給開了瓢。
    現在他們一家人，包括那個彪悍的姐姐朱桂花，都在派出所裏“團建”呢。
    活該！
    自己的大招還沒放呢，先讓他們一家人狗咬狗去！
    方東來跟安沈再三保證自己會“安分守己”後，心情極度舒暢地推開了酒吧的木門。
    喧囂的音樂和煙酒氣撲麵而來。
    酒吧內光線昏暗，人影晃動。
    出乎意料的是，酒吧裏已經稀稀拉拉坐滿了近一小半的場子。
    不少人見到他進來後明顯精神一振，好奇地觀望著他。
    吧台角落，曲曉亞正低著頭和一個胖胖的女服務員說著什麽。
    她的臉頰在燈光下顯得十分柔和，隻是眉梢之間仍然殘留著些許憂色。
    中午的非正常操作雖然不能讓女孩恢複往日的怡靜，不過對方至少就在自己眼前。方東來心中微微一鬆，大步走了過去。
    “呦，戰神回來了？”
    李右第一個發現他，想都沒想就開始揶揄。
    “聽說你今天一人蕩平了個菜市場，威風啊！”
    曲曉亞聞聲迅速抬頭，兩顆黑眼珠緊緊望著向她而來的方東來，小嘴微張，滿眼睛擔心的模樣。
    方東來停下腳步，對著曲曉亞呲著牙露了笑眼，剛想回懟李右兩句。
    一個頭發梳得油光鋥亮的男人，從不遠處的卡座上站起身，笑容滿麵地走了過來。
    “東來啊，可以啊你！”
    方東來轉過頭來，眼底轉瞬冰寒，看著眼前這張堆滿假笑的臉。
    走過來的笑臉男是他上一世的經紀人黃得財，後來也跟著他從鼎盛唱片跳槽出來。
    結果，反手就聯合外人，差點把他的公司給徹底掏空。
    真是陰魂不散。
    方東來迎著對方走去，心裏卻在飛速盤算著，以自己現在的瘋癲人設，直接甩他一個大嘴巴子，會不會很過癮！
    還是算了，安沈同誌也許還在酒吧門口呢！
    勉強按住打一頓這孫子的小念頭，黃得財的手已經熟稔地搭上方東來的肩膀，壓低聲音，用一種帶著優越感的語氣說道：
    “你的那個小女朋友，怎麽還沒處理掉？劉總聽說後很生氣，特意讓我來問問。”
    方東來順勢反手一勾，粗暴地將黃得財用力攬入懷中。
    他湊到對方耳邊，陰森森的聲音帶著癲狂：
    “黃大經紀，替我給你那隻會耍陰招的劉什麽帶個話。以後讓她少穿皮褲子偷偷放屁。合同可是到98年才正式生效呢！”
    黃得財的職業假笑瞬間僵住，顯然沒料到方東來敢這麽和他說話。
    此時的方東來和上午簽約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
    這傻子難道以為簽約之後他就牛逼了，難道不知道公司掌握著他的生死大權？
    他眼中陰光一閃，卻又很快笑容拂麵：
    “小方……”
    很遺憾，方東來已經晃悠著邁步走遠，甚至都懶得再看這小人一眼。
    “尼瑪！！”
    黃得財掛著笑意的眼睛又重新將剛剛休息不到半秒鍾的那一縷陰光拽了回來，緊緊盯著方東來背影！
    “等著吧，看合同生效了，老子怎麽玩死你！”
    這時候方東來已經走上酒吧舞台，並不知道他在這一世提前開發出來了黃得財的歹念。
    當然，就算知道他也不在乎，歪腰拿起了角落裏的木吉他。
    吉他上還貼著一張褪了色的孫悟空貼畫。
    指尖輕觸琴弦，撥弄了幾下。
    嗡——
    陌生卻又熟悉的老夥計！
    方東來走到麥克風前，習慣性地朝空蕩蕩的身後瞥了一眼。
    那裏，並沒有他的樂隊。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百般滋味。
    隨即，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台下。
    上輩子成名之後，他最經典的那句開場白，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歡迎來到，東方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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