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著酒吧裏群魔亂舞的狂熱景象，齊齊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是這種場麵。
    為首的光頭男很快反應過來，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將嘴裏的煙頭狠狠吐在地上，一邊往裏走一邊用鋼管粗魯地撥開擋路的客人，嘴裏罵罵咧咧：
    “都他媽滾開！別擋道！”
    一個客人被推得一個趔趄，手裏的酒灑了一身，剛想發作，看到對方手裏的鋼管，又慫了下去。
    光頭男更加囂張，用鋼管指著舞台，高聲大喊：
    “都他媽別唱了！給老子停下來！”
    刺耳的叫罵聲很快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
    丁力的鼓點和其他人的節奏都忽然弱了一些。
    舞台上，張左看到有人鬧事，本就在暴躁搖滾樂中被無限放大的情緒瞬間找到了宣泄口。
    他眼中燃起怒火，肌肉賁張，抓著麥克風架子就要往下衝。
    可他剛邁出一步，就感覺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臉上。
    他下意識地低頭，正對上方東來那雙依舊溫柔的眼睛。
    然而，在那溫柔的表象之下，卻藏即將溢出來眼眶的冷意。
    張左猛地打了個激靈，衝向喉嚨的怒吼硬生生拐了個彎，重新變成了歌詞。
    他歇斯底裏地對著那群正在囂張走來的混混們，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道：
    “別惹我，我是危險的人——”
    方東來輕輕對著樂隊豎起一個向上的大拇指之後，再次閉上了眼睛，歌聲淒柔意境更足，卻又充滿了不甘的憤怒。
    “我們受到欺辱該怎麽辦，難道就該忍讓——”
    “別惹我，我會重重把你砸爛——”
    方東來的和聲再次響起，這次卻是在悲憤中帶著蠱惑。
    “不要讓我們的忍讓，變成了敵人的囂張——”
    一問一答，一剛一柔。
    這歌聲，不再是表演，而是戰前最後的怒吼！
    台下的人群死一般地寂靜，每個人的拳頭都悄悄攥緊了。
    闖入酒吧的惡客雖然不是衝著他們而來，但那囂張的態度，那被打斷的狂歡，那被踐踏的氣氛……
    屈辱、憤怒、壓抑……種種情緒在每個人的胸中翻騰。
    那個被推搡的客人，看著自己滿身的酒漬，又看了看那群混混囂張的背影，胸中的怒火被歌聲徹底點燃。
    就在光頭男走到場地中央時，那客人猛地抓起桌上的啤酒瓶！
    “砰！”
    酒瓶在一個拿著木棍的凶徒頭上應聲炸開！
    漢子扯著嗓子，吼出了壓抑許久的第一聲：
    “別惹我——！”
    【彈幕“牛頭人叉哥”：看的我獸血沸騰，我的激情正在燃燒，今天不揍一頓俺萬惡的老板我就不姓牛！】
    【彈幕“製杖小矮人”：殺！殺！殺！老子要重返前線上陣殺敵，直播間的朋友們，永別！】
    【叮！收到牛馬大陸“牛頭人叉哥”打賞：[乖乖藥水]！[生命+2分鍾]】
    【叮！收到萬界戰場“修羅軍團最苟王”打賞：[戰意號角]！[生命+8分鍾]】
    【叮！收到……】
    【宿主剩餘生命：8天16小時20分鍾。】
    【直播間在線觀眾：2536】
    【宿主粉絲數：1698】
    這聲怒吼，仿佛是衝鋒的號角。
    那十幾個混混還沒反應過來，離他們最近的幾個客人已經紅著眼撲了上去。
    他們仿佛不再是循規蹈矩的市民，而是一群被徹底惹毛了的餓狼。
    啤酒瓶、板凳腿、勞保鞋、猴子偷桃……
    各種街頭智慧在這一刻被發揮到了極致。
    “fuck！”
    邁克抹了一把臉上已經幹涸的血跡，對著身邊幾個同樣目瞪口呆的老外嘿嘿一笑，露出一個無比邪惡的表情。
    他抓起一把椅子，怪叫著衝進了戰團：
    “幹你娘！”
    現場徹底亂了，一發不可收拾。
    角落裏，那個北京晚報的記者宋海匆匆照了兩張相片之後，眼中閃著興奮的光。
    他把自己的相機包塞到同行懷裏，脫下外套，低吼一聲也跟著人群衝了上去。
    宋海是一個極其敬業的記者！
    他知道，隻有擠進人群，這樣才能看到最真實、最勁爆的畫麵！
    順便……給那個光頭來幾下黑腳。
    【彈幕“神偷門阿鬥”：妙啊！亂世出英雄，渾水好摸魚！主播這手借刀殺人，玩得漂亮！】
    【叮！收到四方大陸“神偷門阿鬥”打賞：[隱身符]！[生命+3分鍾]】
    酒吧的另一頭，後台，一間昏暗的雜物間裏。
    後台，通往後院的狹小過道盡頭，是一間獨立的平房。
    這裏本是堆放雜物和備用酒水的地方，角落裏還支著個小煤氣灶和一口鍋。
    曲曉亞站在門後，外麵的狂暴音樂和人群的嘶吼被厚實的牆壁隔絕了大半，傳到這裏隻剩下模糊而沉悶的鼓點。
    李右正仰著頭，一米五的身高讓他必須用盡全力才能直視曲曉亞的眼睛，臉上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無比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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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不，曉亞姐！”
    “從今天起，你必須得認下我這個弟弟！”
    曲曉亞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鄭重其事搞得有些手足無措，隻能下意識地護住小腹。
    “曉亞姐，這兩天咱們這個小集體裏，有站隊的不正之風！孫越和嶽大嘴都快成東來哥的跟屁蟲了，你卻隻有傻小左支持，這相當危險！”
    李右的聲音裏帶著一股義憤填膺的控訴，像是曲曉亞即將遭受到什麽不公似的。
    “你老弟李右同誌必須表明立場，而且必須支持你！同時東來哥知道我的心聲之後，為了集體的平衡，也極其支持這個英明決定！”
    曲曉亞被他這番話搞得哭笑不得，什麽亂七八糟的。
    外麵的吵鬧讓她心煩意亂，沒好氣地說：
    “就為這個？行了行了，以後你也叫姐，趕緊回去吧，我總覺得要出事。”
    李右卻一把拉住她，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
    “姐，你別管外麵。我跟你說正事！東來哥今天下午專門找了個特準的大仙算了一卦。”
    “算卦？”
    曲曉亞一臉的難以置信。
    “對！”李右的表情無比真誠，“大仙說了，今晚八點十八分，咱倆必須在這個時間結拜為異姓姐弟。這樣一來，將會對肚子裏的小外甥，有天大的好處！”
    還要結拜？？？
    曲曉亞本來對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比較反感，可一聽到“對肚子裏孩子好”，她心裏最柔軟的那塊地方瞬間被擊中了。
    “張左也就是叫我聲姐，也沒搞這些啊……”她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李右一邊豎著耳朵聽著酒吧那邊的動靜，他的身體卻是把胸脯一挺：
    “那能一樣嗎？”
    “他是他，我是我！東來哥說了，大仙特意囑咐的，我這兒必須得有這個儀式！姐，咱們可是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好啊！”
    就在這時，外麵狂暴的音樂和嘶吼聲戛然而止。
    突如其來的寂靜，比之前的喧囂更讓人心慌。
    酒吧裏，方東來一把從狀若瘋魔的張左手裏奪過麥克風，對著樂隊比了個停止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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