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個聲音響起的瞬間，方東來再也繃不住，所有偽裝、堅強，頃刻瓦解。
    淚水衝垮了他的防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
    爸。
    真的是爸爸的聲音。
    上一世，自從父親病故後，他已經有幾十年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
    他無數次在夢裏呼喊，卻隻能在醒來後麵對冰冷的現實。
    他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讓哭聲泄露出來，身體因為極致的情緒而顫抖著。
    “喂？東來？在聽嗎？咋沒聲音了？”
    電話那頭的方謙城，沒有聽到兒子的回話，語氣裏透著疑惑。
    方東來做了幾個深呼吸，用盡力氣，才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聲音帶著一股濃重的鼻音。
    “爸……我在呢。”
    “嗯，那就好。”
    方謙城的聲音裏透著關心。
    “你媽說你酒吧生意不錯？沒騙我們吧？在外麵別硬撐，錢不夠了就跟家裏說。”
    “沒騙你們，爸。”
    方東來擦了一把眼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喜悅。
    “生意特別好！真的！一晚上……一晚上能賺上千塊呢！”
    他撒了個謊。
    其實這幾天酒吧爆滿，加上這個年代酒水的高額利潤，一晚上賺上萬都不止。
    但他不敢說實話，怕嚇到二老。
    “啥？一晚上上千？”
    方謙城顯然被這個數字驚到了，聲音都變了調。
    “你小子可別幹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兒啊！咱老方家三代貧農，可不能出壞人！”
    “放心吧爸，都是正經生意。”
    方東來笑著解釋了幾句，然後話鋒一轉，鄭重地說道：
    “爸，還有個事跟您說一下。”
    “我打算過段時間帶曉亞回家一趟。我們準備結婚了，早點把事辦了。”
    電話那頭，徹底安靜了。
    過了足足十幾秒，方謙城那激動到變了調的、震耳的吼聲才炸響開來！
    “好！好啊！太好了！你小子終於幹了件正事！哈哈哈哈！”
    父親那發自肺腑的、爽朗的笑聲，穿過聽筒，傳到他的耳朵裏。
    方東來也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
    這一次，是幸福的淚水。
    掛斷電話，方東來在臥室裏靜靜地坐了很久，才將翻湧的心緒平複下來。
    他推開門。
    客廳裏，一桌豐盛的晚餐已經準備就緒。
    嶽大嘴正唾沫橫飛地介紹著他複刻的“宋代宮廷菜”。
    這次沒有車浪，換成了張左和李右兩個活寶在為了一塊“東坡豆腐”的歸屬權開始了眼神對決。
    曲曉亞和孫越安靜地坐著，臉上帶著笑意。
    溫暖的燈光，誘人的飯香，朋友的歡笑，愛人的守候。
    方東來看著眼前這幅景象，心中一片安寧。
    這，就是他願意天天發神經，拚命在守護的一切。
    晚飯的氣氛，因為方東來的“正常”，而顯得格外溫馨融洽。
    沒有了係統人設的壓迫，他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發自內心。
    他會溫柔地給曲曉亞夾菜，會和李右、嶽大嘴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也會認真地和孫越討論音樂。
    這頓飯，所有人都吃得特別舒心。
    飯後，曲曉亞一邊收拾著碗筷，一邊好奇地湊到方東來身邊，小聲問道：
    “東來，我好喜歡你今天的樣子。你以後不玩那些扮演方式搞創作的事情了？”
    她的眼神裏帶著期望。
    雖然前幾天方東來扮演的那些角色也很特別，而且歌曲產量質量都超高。但她還是最喜歡現在這個沉穩、溫柔，眼中隻有她的方東來。
    方東來心中一動，知道該再次給眾人打一針“預防將強針”了。
    他故意做出一副神秘的樣子，清了清嗓子，吸引了客廳裏李右、嶽大嘴和孫越的注意。
    “咳咳，關於這幾天我代入幾種人物性格創作歌曲的事情，收獲頗豐，我的感悟很深刻。”
    他拉著曲曉亞在沙發上坐下，麵對大家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承認，在進入那種狀態的時候，我可能有點不正常。”
    幾人麵麵相覷，然後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何止是不太正常，簡直是精神分裂好嗎！
    “但是！”
    方東來話鋒一轉。
    “付出和收獲，是成正比的。”
    方東來開始了他的“表演”。
    “我是一個創作型歌手，靈感這東西，虛無縹緲。為了抓住它，我必須進入一種特殊的‘沉浸式’創作狀態。”
    他一臉認真地胡說八道。
    “在這種狀態下，我會徹底代入到我歌曲所要表達的角色裏，言行舉止可能會變得非常……嗯，神經質。”
    “比如昨天那個‘溫柔嫵媚’的樣子，在那種狀態下我才創作出了《癢》和《空擋的酒杯》等幾首歌曲。”
    李右聽得一愣一愣的。
    “姐夫……不是，老板，那也沒必要犧牲那麽大吧，你不害臊？”
    方東來一本正經地糾正道。
    “你可以理解為，是藝術家的必要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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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大嘴在一旁聽得雙眼放光，猛地一拍大腿：
    “高！實在是高！方哥，俺懂了！這就是為藝術獻身啊！俺家祖上當禦廚，也講究一個‘意境’，跟您這個是一個道理！”
    方東來對著懂事的嶽大嘴點了點頭，看向眾人，鄭重其事地宣布：
    “所以，以後我要將這種獨特的創作方式當成工作來做，每天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是我固定的‘發神經’，啊不，是‘搞創作’的時間。”
    “在這期間，無論我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說出什麽離譜的話，你們都千萬別吃驚，也別打擾我。”
    “就把我當成一個為藝術而癡狂的……瘋子。”
    他頓了頓，補充道：
    “晚上九點之後，我就會恢複正常。”
    眾人聽完，臉上都露出了“雖然聽不懂，但感覺好厲害”的表情。
    曲曉亞更是滿眼心疼地看著他：
    “東來，這樣……會不會太辛苦了？”
    “為了我們的未來，不辛苦。”
    方東來溫柔地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
    一番“攤牌”過後，嶽大嘴和孫越識趣地告辭回家。
    李右更是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太好了！我終於可以搬回我自己的房間睡了！”
    前幾天和張左擠在一張床上，他感覺自己每天都在被泰山壓頂。
    時間已經不早，幾人洗漱完畢後，方東來終於回到了屬於他和曲曉亞的臥室。
    看著床上那熟悉的被褥，方東來心情無比激動。
    重生這麽多天，這還是他第一次能以一個正常人的身份，和心愛的女人獨處一室。
    兩人並肩坐在床邊，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溫馨和曖昧。
    “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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