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東來聲音平淡。
    一個賊眉鼠眼的瘦高個坐了下來，臉上堆著諂媚的笑：“老板，我叫猴三，以前在道上混的，手腳麻利，最會看人下菜碟。”
    方東來眼皮都沒抬：“會做什麽？”
    “打架，偷……啊不，拿東西，我都在行！”
    “我這裏是正經公司，招的是員工，不是小偷。”
    方東來揮了揮手，“下一個。”
    猴三臉上的笑容一僵，悻悻地走了出去。
    接著進來一個體格壯碩的漢子，一坐下就拍著胸脯：
    “老板，我叫鄭刀，我別的不會，就是能打！一個人能幹翻三個！”
    ……
    一連麵試了七八個，除了王小明進來後，方東來第一時間就把他推給了李右談具體合同。
    他是真不想在這個好心腸的慢性子身上浪費時間。
    然而，麵試了這麽多人，要麽是油嘴滑舌想來混日子的，要麽是頭腦簡單以為招的是打手。
    依然是在浪費他的時間。
    他看了看牆上的鍾，快一個小時了，他答應了外麵的人，每個小時會出去唱一首新歌。
    外麵李右的篩選標準顯然太低了，什麽牛鬼蛇神都往裏放。
    方東來皺了皺眉，正準備起身出去，跟李右重新交代一下初步篩查的要求，至少得是身家清白、踏實肯幹的人才能放進來麵試。
    他剛站起來，門口就又進來一個人。
    看清來人的一瞬間，一股無名火“騰”地一下就竄了上來。
    李右！
    你他媽是豬嗎！什麽人都敢往裏放！
    進來的人，是那個一頭金色卷發，眼神熱辣的外國佬邁克。
    方東來心裏的怒火洶湧，但他臉上卻連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他眼中的殺氣彌漫，直射邁克：
    “你來做什麽，這裏在招聘員工，不歡迎你。”
    邁克卻像是沒感受到那股寒意，反而被這股“霸道總裁”的氣場刺激得更加興奮。
    他幾步衝到桌前，用他那蹩腳又充滿激情的中文高聲說道：
    “方！我可算找到你了！我好幾天沒見你，都快要想死你了！”
    想你大爺啊！
    方東來眉頭皺的更加深沉，總不能揍這家夥一次吧。
    邁克渾然不覺，自顧自地比劃起來：
    “我天天都在想，那天晚上，你帶著我們打那些壞蛋的樣子！砰！砰！哈！太帥了！你是我的英雄！”
    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橫飛：
    “還有！還有！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你從那麽高的樓上走過去，救了那對母女！我的上帝！方，你簡直就是超人！”
    【彈幕“合歡派金瓶兒”：哎喲，這不是那個金發小可愛嗎？千裏尋夫來了？】
    【彈幕“我腚最紅”：這老外真頭鐵啊，沒看見主播現在是想殺人的表情嗎？】
    【彈幕“專門坑爹的吸血鬼”：有意思，本爵就喜歡看這種強取豪奪的戲碼，雖然性別反了。】
    邁克還在那喋喋不休，沉浸在重逢的激動裏，完全沒注意到方東來捏著桌角的手指已經開始發力。
    “方，你的歌，你的勇敢，讓我……”
    方東來終於忍無可忍：
    “閉嘴，我再說一遍，滾出去。別來煩我。”
    “心狠手辣社會大哥”的人設下，他沒有耐心跟任何人廢話，尤其是一個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男人。
    沒想到，邁克臉上的笑容隻是僵硬了一瞬，便立刻恢複了。
    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哦，no，no，no！方，你別誤會。我打聽過了，你有愛人，很漂亮。我，現在，隻是仰慕你的才華！真的！我向上帝發誓！”
    方東來冷哼一聲，懶得理他，轉身就準備往外走，一個小時快到了，他得出去唱歌。
    “我是來應聘的！”
    邁克在他身後大喊。
    方東來腳步一頓，頭也不回：
    “你不合適。”
    說完，他繼續往外走。
    邁克急了，幾步追上來，張開雙臂攔住他。
    “為什麽？！你必須給我個理由。”
    方東來的腳步頓住了，冷冷地開口：“我不招外國人。”
    “這是歧視！種族歧視！”
    邁克的聲音更大了，引得外麵排隊的人和維持秩序的車浪手下都紛紛側目。“我要到大使館告你，你不能搞這個！”
    方東來轉過身，臉上浮現出一抹殘忍的譏笑：“在我這裏，我說不合適，你就不合適。”
    他以為這樣就能讓對方知難而退。
    誰知邁克脖子一梗，耍起了無賴：
    “我不管！你今天不給我一個真正的理由，我就不走了！你不聘用我，我就睡在你店門口！天天睡！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欺負我一個外國人！”
    【彈幕“廢話連篇小和尚”：施主，強扭的瓜不甜，但可以解渴啊。】
    【彈幕“牛頭人叉哥”：臥槽！這洋鬼子是個狠人啊！撒潑打滾都用上了！】
    【彈幕“球猩哢哢”：哈哈哈哈！耍無賴啊這是！我喜歡！】
    【彈幕“賴床真人胡大牛”：別啊，讓他留下吧，感覺會很有意思，比我賴床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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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東來徹底懶得搭理這個無賴，想要真正的理由是吧，那老子就給你。
    他側身繞過邁克，徑直走到酒吧門口，對著外麵大喝一聲：
    “李右，這個外國朋友要見你，接待一下！”
    一邊說著，他狠狠瞪了李右一眼，重新走向舞台。
    邁克……理由？方東來正在給他叫來個‘理由’？
    李右……啥意思，好怕怕！
    忽然李右眼睛一亮，拉著嶽大嘴開始走向邁克方向……
    此時的方東來已經拿起麥克風，掃視了一圈台下。
    外麵的景象比一小時前更加壯觀。
    人山人海已經不足以形容，整條街幾乎被堵得水泄不通。
    除了那些被歌聲和熱鬧吸引來的打工者和居民，人群中還多了好幾台攝像機，顯然是其他媒體的記者也聞訊趕來了。
    見到方東來亮相，人聲瞬間安靜下來，無數道目光匯集在他身上，充滿了期待和狂熱。
    他對著人群微微一禮，隨後輕聲說道：
    “有興趣加入我們的，請仔細看招聘要求再報名。下麵東方歌曲時間繼續！”
    樂隊的幾人已經準備就緒，王建國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一陣略帶滄桑的吉他前奏響起，像一陣風，吹過所有人的心田。
    方東來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是萬千故事。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一開口，便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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