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東來沒什麽精神，隻想趕緊結束這一切回家陪老婆，隨意用英語回了一句：
    “抱歉，我們招滿了。”
    誰知，那個叫馬丁的哥倫比亞小夥聽到拒絕，情緒忽然激動起來，用一口蹩腳的英文夾雜著西班牙語，快速地訴說著什麽。
    “不，先生！求你了！我看到你了！在樓上！你是英雄！”
    “我需要一份工作，跟著一個好人……像你一樣……”
    他說的顛三倒四，但眼中的那份懇切卻不似作偽。
    方東來被他吵得頭疼，今天裝了一天大佬，說了太多話，實在懶得再跟他用英語掰扯。
    他皺了皺眉，用一口標準流利的西班牙語脫口而出。
    “如果你真的想留下，就去找那位女士談，她做決定。”
    他和曲曉亞在大學裏學的就是西班牙語，交流毫無障礙。
    他話音剛落，馬丁整個人都愣住了，隨即，他眼中爆發出比之前邁克還要強烈的狂喜。
    “我的天！您會說西班牙語！”
    他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方東來就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老板！從今天起，您就是我唯一的老板！”
    方東來：“……我答應了麽？”
    他隻是想讓對方去找曲曉亞，怎麽反應這麽大？
    他擺了擺手，懶得再管，示意馬丁可以走了。
    馬丁激動萬分地又鞠了一躬，然後真的聽話地跑去找正在跟邁克聊天的曲曉亞了。
    這時，王建國領著幾個背著樂器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東來，這幾個是附近玩樂隊的朋友，聽說你今天在這兒，特地過來拜訪一下。”
    為首的一個年輕人，留著半長的頭發，氣質有些頹廢，但眼神很亮。
    他看到方東來，有些激動，又有些拘謹。
    “方哥，你好，我叫梁量。我們特別喜歡你那首《別惹我》，還有……”
    方東來一聽，眼睛瞬間就眯了起來。
    臥槽！
    不會吧？
    自己才唱了人家的歌沒幾天，正主就找上門了？
    方東來心裏咯噔一下，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靜靜地看著對方，等著他的下文。
    一股淡淡的尷尬和心虛，在他心底蔓延開來。
    梁量似乎沒察覺到方東來的異樣，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道：
    “是這樣的，方哥。我們哥幾個剛打算組了個樂隊，叫‘牛曲’，這兩天聽了您的歌，真的是……太震撼了！”
    他身後的幾個同伴也連連點頭，臉上滿是崇拜。
    “我們覺得，您那幾首歌的風格，跟我們想做的音樂特別契合。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和您多交流交流？”
    梁量越說聲音越小，顯然也覺得這個要求有些唐突。
    方東來聽到這裏，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是正主，但是，還沒創作呢！
    他暗罵自己想多了。
    不過，一種“竊取”了人家未來作品的愧疚感，還是讓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看著眼前這幾個對音樂充滿熱忱，方東來心中一動。
    他臉上那股屬於“社會佬”的冷硬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他本身的沉穩和一絲溫和。
    “交流談不上。”
    方東來開口了，語氣平淡，卻讓梁量幾人心裏一緊。
    完了，這是要拒絕了。
    誰知，方東來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當場石化。
    “你們說的那幾首歌，要是喜歡，就拿去唱吧。”
    “什麽？”
    梁量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那幾首歌，隻要是你們喜歡的，版權我送給你們了。”
    方東來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說“這瓶水你拿去喝吧”。
    “不……不是，方哥，您這是什麽意思？”
    梁量徹底懵了。
    “這……這怎麽行！您的歌，我們不能白要啊！”
    “沒什麽不行的。”
    方東來擺了擺手，“我的人生，隻會不斷創作新歌。唱過的歌，我不會再唱第二遍。”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聲音不大，卻震撼著大家的腦容量。
    一個不會唱同一首歌的歌手？
    這是個什麽奇葩思維！
    “這些歌，就像我的孩子。我沒時間一直陪著它們，總要給它們找個好歸宿。我看你們不錯，對音樂有熱情，交給你們，我很放心。”
    這番匪夷所思的言論，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震得暈頭轉向。
    王建國、丁力、孫越……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方東來。
    開什麽玩笑！
    哪有歌手不唱自己的代表作的？那還怎麽開演唱會？怎麽賺錢？
    梁量幾人更是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他們見過愛惜羽毛的，沒見過這麽“糟蹋”自己作品的！
    這已經不是慷慨了，這是神經不正常啊！
    “您……您說的是真的？”
    梁量聲音都在顫抖。
    “當然。”
    方東來笑了笑，他看出了對方的疑慮，“不過，我有個條件。”
    “您說！別說一個，一百個我們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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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量立刻挺直了腰板。
    “我的酒吧，以後晚上的場子，就交給你們了。”
    方東來指了指自己這個酒吧。
    “收入，我們按比例分成。你們唱我的歌，也可以唱你們自己的歌。”
    “我沒那麽多精力天天守在這裏，我需要有人能把這裏的音樂氛圍撐起來。”
    他看著梁量，眼神真誠。
    “你們，願意嗎？”
    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僅又大又香，還直接砸進了嘴裏！
    梁量激動得渾身發抖，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兄弟，看到他們眼中同樣的狂喜和不可置信。
    他猛地對著方東來，深深地鞠了一躬。
    “願意！我們太願意了！兄弟，從今以後，您就是我們‘牛曲’樂隊的大哥！”
    ……
    送走了感恩戴德、仿佛在夢遊的梁量樂隊，方東來終於感覺今天這漫長的一天要結束了。
    他環顧四周，火鍋店和酒吧裏，烏泱泱地站著一百多號人。
    這是他今天一下午的戰果，也是他未來商業帝國的基石。
    所有新員工都用一種混雜著敬畏、崇拜和狂熱的目光看著他。
    方東來深吸一口氣，走上舞台。
    這一次，他沒有拿吉他，也沒有唱歌。
    他隻是站在那裏，目光沉靜地掃過每一個人。
    “歡迎大家，加入‘東方’。”
    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傳遍了整個空間。
    “我知道，你們中的很多人，今天來這裏，是被高薪吸引，是被我的歌聲感染。這都沒關係。”
    “我不在乎你們的過去，我隻看你們的未來。”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東方’的人。在這裏，沒有混日子的閑人，隻有一起打江山的兄弟姐妹！”
    “我向你們保證，隻要你們肯幹，你們今天得到的，僅僅隻是一個開始！你們的未來，將遠超自己的想象！”
    他舉起一隻手，拳頭緊握。
    “現在，所有人，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九點，全體準時在這裏集合！”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無窮的煽動力。
    “因為，明天！我要帶著你們，幹一件大事！”
    “一件，足以讓整個京都記住我們‘東方’的大事！”
    說完，他便在眾人狂熱的注視下，轉身走下舞台，拉起還在發懵的曲曉亞，在張左和唐入的護衛下，擠開人群，消失在夜色中。
    隻留下身後一百多個心潮澎湃、徹夜難眠的新員工，和一句，足以吊起所有人胃口的巨大懸念。
    幹一件大事？
    是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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