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東來怎麽也沒想到又一次見到了朱建強。
    而且他把黃毛給剃了！
    他看起來比之前瘦了一圈，臉上也沒了往日的囂張，反而帶著幾分憔悴和畏縮。
    他一進門，就徑直找到了方東來。
    “方老板……”
    他聲音不大，有些底氣不足，“我……我姐讓我來跟你說，這飯店，我們想……想收回去。”
    周圍的客人都聽到了，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方東來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收回去？哈哈哈哈！”
    他指著朱建強，對周圍的人說，“大家聽聽！他說他要收回我的店！”
    “朱建強，我知道你和你姐都被陳富貴打殘了，腦子也殘了？”
    這番話尖酸刻薄，毫不留情，將朱建強的臉說得一陣紅一陣白。
    【彈幕“糞海狂蛆”：哈哈哈！主播這張嘴，是真毒啊！】
    【彈幕“我媽說的都對”：罵得好！對這種無賴就不能客氣！】
    方東來還在不停地羞辱著對方，周圍的客人也都在看笑話。然而，就在這時，牆上的掛鍾，時針和分針穩穩地指向了九點整。
    方東來臉上的狂笑和刻薄，在這一瞬間迅速褪去。
    能少演一秒鍾就絕不多演一分鍾，多累啊！
    他的表情恢複了平靜，眼神也變得溫和而沉穩。
    他看著麵前手足無措的朱建強，歎了口氣。
    “朱建強，你姐弟倆的遭遇，我也聽說了。”
    他的聲音不再囂張，反而帶著一絲關切，“陳富貴已經被抓了，這房子也算贓物，被政府收回了。就算我現在不租，你們也拿不回去？”
    朱建強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搞蒙了，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姐姐的身體怎麽樣了？醫藥費夠不夠？”方東來客氣地問。
    朱建強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剛剛那麽凶，現在又這麽和藹。
    腦子根本反應不過來啊。
    “唉。”
    方東來再次歎氣，“咱們雖然之前有點不愉快，但也算不打不相識。以後別再幹那些混賬事了，找個正經工作好好過日子吧。”
    他頓了頓，看著朱建強那落魄的樣子，繼續說道：
    “你要是實在沒地方去，我這兒缺個迎賓，你要是願意，可以留下來試試。包吃包住。”
    這番話，讓朱建強徹底呆住了。
    他完全無法把眼前這個溫和客氣的人，和剛才那個刻薄羞辱自己的狂徒聯係到一起。
    他看著方東來真誠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羞愧、感激、迷茫，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許久，他才對著方東來，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謝謝方老板……”
    說完，他帶著一臉複雜的神情，轉身默默地離開了。
    等朱建強走後，李右湊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絲不解。
    方東來悄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李右聽完，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壞笑，對著方東來豎起了大拇指：
    “老板，你可真陰險！我自愧不如！”
    方東來心中好笑，這些套路，不都是上一世從你這隻小狐狸身上學來的嗎？
    他拍了拍手，對著全場喊道：
    “各位朋友！感謝大家今天捧場！飯店第一天開業，一個小時後打烊！還沒盡興的朋友，可以去隔壁的‘東方小曲’酒吧，我請客，酒水半價！”
    人群中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人們幾乎承受了方東來一天的囂張模樣，此刻見他如此和善，多少都有些不適應。
    飯店打烊後，所有員工都累趴下了，但臉上卻都洋溢著興奮。
    方東來對眾人進行了鼓勵，並宣布今晚所有人工資翻倍，又引來一陣歡呼。
    回到家裏，方東來、曲曉亞、李右幾人，正圍著電視機，看北京電視台的晚間新聞。
    新聞裏，周大江正用他那富有感染力的聲音，報道著“東方小曲”飯店開業的盛況，鏡頭裏滿是古色古香的儀式、食客們滿足的笑臉，以及方東來在舞台上縱情高歌的畫麵。
    方東來知道，從明天起，自己和這家飯店，怕是要徹底火遍京城了。
    而且，還有一場一個億的豪賭，在等著他。
    ……
    如方東來猜測的那樣，新一天的“東方小曲”飯店火爆程度，已經不能用空前來形容，簡直是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一大早，整條街就被堵得水泄不通，排隊的食客從街頭延伸到了街尾，甚至拐了個彎。
    不少人甚至自帶了小馬紮和報紙，儼然一副要打持久戰的架勢。
    而這一切的締造者，方東來，依舊是那副誰也瞧不上的屌樣。
    他今天甚至都沒出現在大廳，就躺在後院的躺椅上，戴著蛤蟆鏡，曬著太陽，對外麵鼎沸的人聲充耳不聞。
    仿佛這家店的死活，與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中午時分，一個穿著西裝、頭發梳得油光鋥亮，但眼神卻透著幾分諂媚和精明的黃得財，在李右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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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這個兩麵三刀的經紀人，差點掏空了他的公司。
    “方……方老板。”黃得財擠出滿臉的笑容，姿態放得極低。
    方東來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我們劉媛劉總，想跟您再聊聊簽約的事。劉總說了，一切條件都好商量，絕對給您業內頂級的待遇。”
    黃得財連忙說道。
    方東來終於摘下了墨鏡，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黃得財。
    “你算個什麽東西？”
    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侮辱性。
    “也配到我麵前來傳話？”
    黃得財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方東來想不想簽約，跟誰簽約，什麽時候簽約，輪得到你一個當狗的來問？”
    方東來站起身，走到他麵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回去告訴你那個什麽劉總，想談，讓她自己滾過來。”
    “還有你，”方東來湊到他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以後少幹這種傳話筒的活兒，狗當久了，就真直不起腰了。”
    說完，他猛地一推，黃得財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滾。”
    一個字，不帶任何情緒，卻比任何羞辱都來得更重。
    黃得財跑了。
    方東來重新戴上墨鏡，躺回躺椅，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李右在旁邊看著，心裏直呼過癮。
    這老板雖然演戲的時候招人恨，但這股狂勁兒，用在對付這種小人身上，是真他娘的解氣！
    時間一晃，到了晚上六點多。
    飯店的生意依舊火爆，方東來卻像是掐著點上班打卡一樣，準時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該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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