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參見父皇，見過母後！”
    朱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與身旁的觀音奴一同跪伏在地，額頭幾乎要碰到冰涼的金磚地麵。
    朱元璋特意隻宣召他和觀音奴二人進殿，這不同尋常的舉動，像一塊巨石壓在朱老二的心頭，讓他原本就有些虛浮的腳步更顯戰戰兢兢。
    連帶著，朱樉的呼吸都放輕了許多，生怕一個不慎就觸怒了臉色陰沉的老朱。
    那邊，老朱正對著老二劈頭蓋臉地訓話，言辭間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怒火，而這邊，高陽秋則將目光投向了立在朱樉身側的觀音奴身上。
    說實話，對於這位在曆史上聲名不顯，卻因是王保保之妹、朱樉正妃而被記載，且始終不被朱樉喜歡的觀音奴王敏敏，高陽秋心中充滿了好奇。
    他細細打量著她，眼前的女子身著素雅的王妃朝服，並未佩戴過多繁複的珠翠。
    她麵容清麗，算不上那種一眼望去便能讓人驚豔的絕色，五官卻極為耐看，尤其是一雙眼睛，沉靜如水，帶著一種曆經世事的淡然，越看越能品出幾分獨特的韻味。
    高陽秋實在想不通朱樉是怎麽想的，無論是史書上記載的那個暴戾荒唐的秦王，還是他了解到在現代的朱樉，怎麽看都不是個會為情所困的癡情種子，可為何偏偏對王敏敏有這麽大的意見，甚至到了厭惡的地步？
    難道僅僅因為她是朱元璋一手安排的，是那個被他視為“阻斷聖路”的政治籌碼？
    可即便如此，隻要朱標在世一日，儲君之位便穩如泰山，怎麽輪也輪不到他老二呀！
    在高陽秋暗自打量王敏敏的同時，心思細膩的王敏敏也察覺到了這位年輕得過分的國師投來的目光。
    盡管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高陽秋，但看著他那身不同於朝臣的奇異服飾和略顯隨意的發型，不知為何，王敏敏覺得他身上有種莫名的親和力，讓人看著竟有些順眼和安心。
    察覺到高陽秋與觀音奴之間這短暫而微妙的互相打量，端坐於朱元璋身側的馬皇後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若有所思地輕輕點了點頭。
    片刻後，她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婉兒！”
    聽到馬皇後叫自己的名字，一旁的太子妃常氏趕忙上前一步，恭敬地應道：“母後，兒臣在。”
    “母後前段兒時間得了幾件珍品首飾，樣式新穎，想著你和觀音奴或許會喜歡。”馬皇後語氣溫和地說道，“讓小蘭帶著你和觀音奴去母後的寢宮看看，你們二人可各選兩件，也算是母後給你們的新年禮物。”
    說著，馬皇後不動聲色地給常婉兒遞了個眼色。
    常婉兒冰雪聰明，立刻心領神會，連忙笑著應下：“謝母後恩典。”
    隨即她起身，親昵地拉起觀音奴的手，柔聲道：“觀音奴妹妹，走吧，咱們去瞧瞧母後的新首飾。”
    觀音奴雖心中疑惑，但也不好違逆皇後的旨意，隻得向朱元璋和馬皇後謝恩後，跟著常婉兒與引路的小蘭，向著殿後走去。
    等觀音奴的身影徹底消失，馬皇後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她隨手抄起鞋拔子，精準地朝著還在唾沫橫飛訓兒的老朱後背砸了過去。
    “啪！”
    鞋拔子不偏不倚地砸中朱元璋的後背，讓他原本一肚子訓斥之詞頓時卡在了喉嚨裏，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回頭瞪了馬皇後一眼，眼中卻沒什麽真怒氣，更多的是一種無奈和被打斷的悻悻然。
    “行了，差不多別罵了！”馬皇後沒好氣地說道，“那是咱肚子裏掉出來的肉，你不心疼咱還心疼呢，都二十的人了，你就不能給他留點臉麵？”
    跪在地上的朱樉簡直要爽翻了！
    他強忍著不敢露出絲毫笑意，心裏卻樂開了花：關鍵時刻，還是老娘給力啊！這一鞋拔子，簡直比免死金牌還管用！父皇這怒火，總算是被澆下去了。
    接著，馬皇後轉向一旁侍立的宮人，吩咐道：“去，把秦王側妃鄧氏請進來。”
    不一會兒，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嬌小可愛的身影怯生生地走了進來。
    她身著一身藕荷色宮裝，梳著雙環髻，發間點綴著幾顆圓潤的珍珠，肌膚勝雪，眉眼彎彎，鼻梁小巧挺翹，嘴唇是自然的粉嫩色澤，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精致的瓷娃娃，透著一股惹人憐愛的嬌憨之氣。
    高陽秋定睛一看，好家夥！
    這就是曆史上那個把朱樉迷得神魂顛倒，甚至不惜僭越禮製也要討好的鄧氏？
    原來她竟是個標準的萌妹子，而且是那種五官極為精致、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特別漂亮的類型。
    他頓時想起了朱樉在現代酒吧裏搭訕的那些姑娘，無一例外，全都是這種嬌小玲瓏、清純可愛的款式，隻不過她們無論是氣質還是容貌，都與眼前的鄧氏差了十萬八千裏。
    好嘛！原來你個濃眉大眼、身材魁梧的朱老二，竟然好這口嬌俏可愛型的！
    這搭配，不妥妥的美女配野獸嗎？
    高陽秋在心裏暗自吐槽，看向朱樉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戲謔。
    正當高陽秋在心裏腹誹朱樉時，鄧氏已經盈盈下拜，用她那特有的軟糯嗓音恭聲行禮道：“兒臣鄧氏，見過陛下，見過皇後娘娘。”
    不是每一個兒媳婦都有資格稱呼朱元璋和馬皇後為“父皇母後”的。
    在老朱那根深蒂固的觀念裏，隻有自家兒子明媒正娶的正妻，才有這份尊榮。
    顯然，鄧氏即便身份尊貴，是開國功臣鄧愈最疼愛的女兒，此刻也隻是個側妃，是沒有資格稱呼“父皇母後”的。
    “行了，起來吧。”
    朱元璋對著鄧氏不耐煩地一揮手，語氣遠不如對觀音奴那般。
    等鄧氏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垂手侍立一旁，大氣不敢出時，馬皇後卻突然開口，問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鄧氏，若是讓你成為樉兒的正妻，你可願意？”
    此言一出，鄧氏驚得猛地抬起頭，一雙杏眼瞪得溜圓，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連一直低著頭的朱樉也霍然抬頭，他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
    甚至，就連上首的朱元璋也微微一怔，顯然他沒料到馬皇後會突然拋出這麽個問題。
    頓時，整個大殿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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