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齒部落的覆滅。
    娜迦的崛起。
    那顛覆性的火藥武器……
    這一切，早已不是原始部落間簡單的仇殺。
    李小川的神諭，瞬間在叢林的每一個角落掀起了滔天巨浪。
    ……
    葉眼部落。
    巨木了望台。
    “臣服……或滅亡？”
    瘦小的了望手葉候聲音尖厲。
    將從一隻捕獲的，腳上綁著染血獸皮條娜迦傳令方式）的叢林隼腿上解下的信息，複述給酋長“石矛”。
    石矛的臉色瞬間變得如同腳下的樹皮般灰敗。
    他緊握著粗糙的石矛，目光死死盯著新陽穀的方向，仿佛想要穿透層層密林，看到那尊惡魔般的身影。
    “娜迦……不，是那個披著獸甲的神！”
    “他剛用雷火撕碎了黑齒，現在就要整個叢林向他低頭？”他喉嚨發幹，“他……他真敢？”
    “他有什麽不敢？”
    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響起。
    部落的老薩滿拄著人骨杖，顫巍巍地走來。
    渾濁的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黑齒的祭壇都被他踏平了！那雷火……是真正的神力！”
    “想反抗？”
    “拿什麽反抗？”
    “用我們的骨矛去戳雷神的怒火嗎？”
    絕望的氣氛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了每一個聽到消息的葉眼族人。
    ……
    藤根部落。
    隱秘的溪邊營地裏。
    “去新陽穀？”
    “向那個魔鬼下跪？”
    年輕的戰士“藤刺”憤怒地低吼，猛地將手中的石斧劈進身旁的樹幹：
    “我們藤根部落，世代自由！”
    “絕不向任何人屈膝！”
    “就算是神也不行！”
    “閉嘴！你想給部落帶來滅頂之災嗎？”
    老酋長厲聲嗬斥，聲音卻帶著無法掩飾的虛弱。
    他摩挲著手中象征酋長權力的、鑲嵌著祖母綠的骨杖。
    “昨夜那雷火……你也聽到了。”
    “黑齒的寨牆，像朽木一樣被炸飛了……”
    “我們部落的木柵欄，能擋得住嗎？”他環視著周圍族人驚恐的臉，“三天……不去，就是滅亡……”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
    手中的骨杖無力地垂下。
    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最終，他嘶啞地開口：
    “準備……禮物。”
    “最珍貴的獸皮，最美的羽毛……”
    “我們……去新陽穀。”
    “去見……神！”
    ……
    水紋部落。
    巨大的浮島聚落。
    水紋部落的酋長，是一個精壯如水中礁石的中年漢子。
    人們稱他為浪湧。
    他站在搖晃的浮島邊緣，看著水中倒映的自己扭曲的臉。
    剛剛聽完從下遊漂流而來的、塞在空心葫蘆裏的“臣服令”娜迦利用水流傳遞信息）。
    他氣得鼻子都歪了。
    “部落聯盟？”
    浪湧喃喃自語。
    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有恐懼，也有一絲……異樣的野心。
    “臣服於那個神……”
    “但也意味著，我們水紋，或許能借著他的力量，壓過葉眼和藤根，成為河穀之外最強的部落？”
    他猛地攥緊拳頭，水珠從指縫間滴落。
    “準備最快的獨木舟！”
    “帶上我們最好的珍珠和魚獲！”
    “去新陽穀！”
    “越快越好！”
    ……
    恐懼、絕望、憤怒、屈辱、權衡、投機……
    種種情緒如同瘟疫般在叢林中蔓延。
    巨大的壓力下，各個部落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有的像“藤根”一樣，帶著悲憤和恐懼，收拾起最珍貴的貢品，踏上了前往新陽穀的屈辱之路。
    有的像“葉眼”一樣，陷入絕望的爭吵和內部分裂。
    也有的像“水紋”一樣，試圖在臣服中尋找新的機會。
    ……
    而此刻。
    在距離新陽穀直線距離不到十公裏的，一片異常茂密的樹冠層中，“渡鴉巢”的偽裝被小心翼翼地加固著。
    芬恩臉色蒼白。
    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高分辨率顯示屏上剛剛傳回的畫麵。
    那是“鷹眼”無人機冒險低空掠過新陽穀邊緣捕捉到的影像。
    ——巨大的焦黑坑洞，斷裂的圖騰柱，被推倒的粗木寨牆，以及……廢墟之上，那清晰可見的、用白色石灰岩碎塊在焦黑土地上拚出的巨大符號！
    那符號扭曲而抽象。
    像一隻俯瞰眾生的眼睛。
    又像一道撕裂的閃電，散發著無聲的威壓！
    “上帝……他在宣示主權……”
    “鼩鼱”的聲音幹澀，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敬畏：
    “他……他真的做到了！”
    “一夜之間，摧毀了黑齒，占領了他們的核心領地！”
    芬恩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設備外殼，發出沉悶的“嗒嗒”聲。
    “不僅僅是占領……”
    他盯著屏幕上那個巨大的白色符號，眼神銳利如刀：
    “是征服！是統治！”
    “看看這個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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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宣告！”
    “他在告訴所有叢林部落——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猛地調出加密通訊記錄。
    上麵是昨晚爆炸後各方情報的匯總。
    “俄國佬的‘灰雀’分析了爆炸殘留，確認是原始黑火藥，但戰術布置極其陰險高效，絕非土著所為！”
    “龍國的‘夜梟’更是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命令他的小組不惜代價抵近偵查，尋找‘非土著痕跡’……”
    ……
    芬恩深吸一口氣。
    潮濕悶熱的空氣也無法驅散他心底的寒意：
    “那個身穿犀甲，戴著惡魔麵具的‘藤蔓陰影’……那個模糊的影像……那個被係統判為環境幹擾的‘非生命體’……”
    他抬起頭，看向“鼩鼱”。
    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荒謬的篤定。
    “‘鼩鼱’，我們的目標……‘遊隼’李小川……他不僅活著，他還在……這片綠色的地獄裏，加冕成了新的神！”
    “他在用最野蠻的方式，打造屬於他的……王國！”
    “鼩鼱”張了張嘴。
    想反駁這過於瘋狂的推論。
    但看著屏幕上那巨大而冰冷的白色符號，看著新陽穀廢墟上忙碌的、對那惡魔身影畢恭畢敬的娜迦人。
    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他居然無力反駁……
    叢林深處。
    一個由現代軍工專家用原始火藥和鐵血手腕構築的、全新的權力中心，正伴隨著硝煙和臣服的號角，冉冉升起。
    而他們這些來自文明世界的獵手。
    似乎正從獵人的位置，滑向一個充滿未知和危險的……
    觀眾席？
    或者，是新的獵物？
    “開什麽什麽？”
    “那些落後的武器，怎麽可能打得過我們……”
    ……
    叢林的風。
    帶著硝煙與血腥。
    吹過新陽穀的廢墟，也吹過高地上李小川冰冷的身影。
    沒有要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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