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
    斯德哥爾摩。
    全球軍工科技學術年會間隙。
    一群世界頂級的軍工科學家、物理學家、材料學家聚在酒店頂層的咖啡廳角落。
    窗外是波羅的海的夜景。
    室內流淌著舒緩的古典樂。
    但此刻，他們的談話內容卻與這寧靜氛圍格格不入。
    “李小川……帕亞……”
    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白發蒼蒼的霍夫曼教授，突然用手中的會議程序冊擋住嘴，壓低聲音：
    “諸位，看到《自然》最新那期增刊了嗎？”
    “那篇匿名評審通過，關於超導電磁軌道炮小型化和高效充能的前沿論文？”    空氣瞬間變得敏感而興奮。
    劍橋大學的艾琳·戴維斯教授，用攪拌咖啡的小勺，下意識地在雪白的桌布上畫著一連串複雜的公式：
    “他解決了瞬時能量注入導致的軌道界麵燒蝕問題…思路太詭異了，我研究了很久，才意識到他可能是逆向改造了大型深層采礦激光器的閉環冷卻係統…”
    麻省理工的首席研究員卡爾文，默默亮出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來自“帕亞”領地流出的網絡視頻：
    在簡陋的露天工棚裏，戴著惡魔麵具的身影，正用一把巨大的扳手，熟練地拆卸一輛繳獲的t72坦克的反應裝甲。
    同時用變聲器講解著破甲彈作用原理和裝甲改進的薄弱點。
    “上周剛流出的‘實戰教學’。”
    卡爾文聲音幹澀：“他改進了反應裝甲對聚能射流的等效幹擾公式，用的是…是流體力學和晶體結構分析的混合模型…這簡直…”
    就在這時，咖啡廳玻璃幕牆外，兩輛瑞典警方的巡邏車閃著藍光緩緩駛過。
    桌邊所有學者瞬間收聲，臉上興奮探究的表情迅速褪去，換上了符合學術場合的，恰到好處的冷漠與疏離。
    仿佛剛才激烈的討論從未發生。
    直到警車的藍光徹底消失在街道盡頭，霍夫曼教授才輕輕叩了下桌麵，打破沉默：
    “一百年了，朋友們。”
    “我們這些人，不是被關在象牙塔的實驗室裏，就是被綁在跨國公司董事會的財務報表上。”
    “可他——”他蒼老的目光投向東方，仿佛能穿透時空，看到那片炙熱的沙漠：
    “他正在用扳手、代碼和武器，在戰爭的熔爐裏，重寫我們這個領域的全部規則。”
    他的聲音裏，有難以掩飾的讚歎，有一絲嫉妒，更有深深的震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太了不起了，帕亞……”
    “李小川……”
    “對，李小川是他原本的名字。”
    ……
    ……
    美麗卡國。
    某間高度隔音的簡報室內。
    龍嘯雲猛地扯開阿瑪尼定製襯衫的領口，泄憤般地將領帶摔在昂貴的中東手織地毯上。
    他癱坐在真皮沙發上，麵前占據整麵牆的巨型屏幕，正以4k高清分辨率播放著一段畫麵：
    李小川——帕亞，在一個充滿部落風情的儀式上，接受幾位須發皆白的長老獻上的、用巨大天然金塊打造的權杖。
    下方的人群瘋狂歡呼，眼神裏是純粹的敬畏和崇拜。
    空氣中，cia首席心理分析師冷靜到近乎殘酷的聲音在進行簡報：
    “…基於所有公開及非公開行為數據建模，對象‘帕亞’表現出一種罕見的馬斯洛需求層級倒置現象。”
    “他在幾乎從未滿足低層次安全需求的情況下，憑借極端天才和意誌力直接實現了自我超越科技創新、軍事成就）。”
    “但現在，在獲得巨大權力和資源後，其行為模式反而顯示出向最底層‘安全需求’的強烈回歸，表現為極度的偏執、領土控製欲和對潛在威脅的過度防禦反應…”
    “說人話！”龍嘯雲猛地踹翻了旁邊一個鍍金的冰桶，冰塊和昂貴的香檳酒液潑灑一地。
    他英俊的臉因為嫉恨而扭曲，“憑什麽？！啊？告訴我憑什麽！他憑什麽能站在那裏接受王冠？！”
    “憑什麽能擁有那些本該屬於我的東西？！礦產！油田！武器！還有那種…那種……”
    他的聲音尖厲，充滿了無法理解和不甘。
    分析師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進行數據調取。
    很快，巨型屏幕上的畫麵切換，變成了一份陳舊檔案的掃描件——307廠人事登記表。
    在“學曆”一欄，填著“xx市第二職業技術學校”；在“個人理想或誌向”那一欄，填著一行用藍色鋼筆寫就、略顯歪扭卻力透紙背的字：
    「造永遠不卡殼、不炸膛的槍。」
    表格右上角，是一張褪色的免冠照片。
    照片上的年輕人，眉眼清秀，眼神銳利，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和專注。
    與屏幕上那個戴著惡魔麵具、接受萬眾朝拜的身影，形成了驚心動魄的對比。
    滿屋西裝革履的戰略顧問、情報官、軍事承包商代表，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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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嘯雲死死盯著那張照片和那句幼稚又驚人的“理想”，胸膛劇烈起伏。
    突然，他像是被某種極端情緒擊中，爆發出一種癲狂而冰冷的笑聲：
    “嗬…嗬嗬…哈哈哈！好！好一個不卡殼不炸膛！”他猛地拽過衛星加密電話。
    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用力按下了一長串號碼。
    電話接通，他的聲音變得陰冷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淬毒的冰錐：
    “是我。通知我們在南非‘鑽石與安全’分公司注：龍家控製的pc外殼公司）的負責人。”
    “我要那十二個已探明儲量、但一直被當地武裝和部落勢力糾纏無法開采的鑽石礦的精確坐標、布防圖、以及所有武裝人員活動規律。”
    “24小時內，放在我桌上。”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殘忍的光芒：
    “不是喜歡玩軍火嗎？不是能打嗎？讓我好好教教他，在這個世界上，什麽才是真正能決定勝負的戰爭！”
    “戰爭打的是錢！是底蘊！是背後看不見的手！我要讓他明白，他那點可憐的發明創造，在絕對的實力和資本麵前，就是一堆廢鐵！”
    猩紅的酒液從他顫抖的酒杯中濺落，像血一樣暈染開。
    ……
    非洲。
    撒哈拉沙漠邊緣。
    “帕亞”的移動指揮車內。
    自從感覺全世界都想要對付他之後，李小川甚至連睡覺都在移動。
    沒有人能精確地鎖定他的位置。
    車載空調全力運轉，試圖對抗車外五十度以上的高溫。
    李小川用一塊沾著機油的白布，緩緩擦拭著一把特製的大型液壓扳手，動作專注而細致，仿佛在保養一件藝術品。
    他的目光卻牢牢鎖定在麵前一整排監控屏幕上。
    雷達信號、紅外感應、衛星預警…多個邊界哨點傳回了異常信號。
    其中一個畫麵上，清晰捕捉到幾名穿著沙漠迷彩、裝備精良的士兵身影，他們臂章上的徽標——一隻滴血的禿鷲——被係統自動放大識別。
    龍嘯雲旗下，“血鷲”安保公司bood vuture security ntractors, bvsc）的人。
    他們終於按捺不住，開始進行實地滲透偵察了。
    看來，聯合國的決議，給了他們足夠的底氣，或者，根本就是他們推動的結果。
    李小川放下扳手，拿起控製台上那副冰冷、猙獰的惡魔麵具。
    金屬扣鎖貼近臉頰，發出清脆的“哢嗒”一聲輕響，將他與外界徹底隔絕。
    車窗外，沙漠的盡頭，巨大的落日正緩緩沉入地平線。
    將無邊的沙海和稀薄的雲層染成一片壯烈而血腥的赤紅色，仿佛天地都在燃燒。
    突然，獨立加密通訊頻道裏，一個特定頻率的指示燈急促閃爍起來，發出低沉蜂鳴。
    沒有數字顯示，沒有身份識別碼，隻有一段極其簡短、經過複雜加密，卻用濃重龍國地方口音錄製的信息被播放出來，夾雜著強烈的電流雜音，顯然穿越了極強的幹擾：
    “……307……307……廠裏…新淬的火鋼……給你留了……三百零七噸……需要……就給信號…………”
    信息很短。
    重複播放了一遍後，頻道徹底沉寂，指示燈熄滅。
    麵具之下，李小川的呼吸似乎停滯了一瞬。
    那雙隱藏在目鏡後的眼睛，瞳孔驟然收縮，又緩緩擴大。
    某種堅硬如鐵外殼下的東西，似乎發出了一聲極其細微的碎裂聲，但旋即又被更冰冷、更堅韌的物質瞬間填充、彌合。
    他沒有回應。
    任何形式的回應，在此刻都可能帶來無法預測的風險。
    他隻是猛地轉過身，一把抓起靠在武器架上的、那把經過他親手改裝、焊接著額外能量電池和散熱鰭片的巨型脈衝焊槍。
    拇指用力按下啟動鈕。
    “嗡——嗤——！”
    “真理在手，天下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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