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接親
字數:5409 加入書籤
1995 年驚蟄那日,清晨的寒意仍如一層薄霜,緊緊裹著這個北方的小村莊。我與鐵蛋、二狗子背著略顯破舊的書包,沿著熟悉的小路往學校走去。
路邊的積雪還未完全消融,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仿佛無數雙窺視的眼睛。
村口那棵老槐樹,如同一位飽經滄桑的老者,靜靜地佇立在那裏。
我們正走著,一片焦黑的葉子突然從樹上落下,不偏不倚地砸在我的肩頭。
那葉子黑得如同被烈火焚燒過,散發著一股奇異的焦糊味。
鐵蛋好奇地伸手接住葉子,就在這時,迎麵走來一個女人。
她身著素白麻衣,那衣服仿佛是用陳舊的白紙裁剪而成,在微風中輕輕飄動。她的鬢角別著一朵蔫萎的紙花,花瓣已經泛黃,仿佛隨時都會破碎。
她走路的姿態有些怪異,裙擺掃過積雪,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如同有人在耳邊低語。
“小孩,給口水喝唄?”
女人突然歪頭衝我笑,她的笑容僵硬而詭異,半顆焦黑的門牙露在外麵,顯得格外突兀。
一股混合著腐葉和朱砂的氣息撲麵而來,那味道刺鼻而陰森,讓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然而,她卻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那手冰涼刺骨,仿佛一塊千年寒冰,寒意順著皮膚迅速滲進骨髓,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鐵蛋見狀,急忙衝過來,用力撞向女人。
我們三人踉蹌著,一同跌坐在雪地裏。等我好不容易站起身來,那女人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村口牌坊後一片寂靜。
“你咋了?”二狗子關切地伸手拉我,我卻一把甩開他的手,手指顫抖地指著牌坊方向,急切地說:“剛有個女人......”
話還沒說完,鐵蛋突然雙手捂住耳朵,發出一陣尖銳的尖叫,那聲音劃破了清晨的寧靜,仿佛充滿了無盡的恐懼。
二狗子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我順著他們的目光轉頭看去,隻見牌坊下的雪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濕漉漉的腳印,那腳印清晰可見,腳尖正對著我家的方向,仿佛在無聲地指引著什麽,又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當晚,夜幕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壓在村子上方。
我回到家中,一進門就看到母親正蹲在灶台前燒紙。
橘紅色的火焰在灶膛裏跳躍,映照著母親略顯疲憊的臉龐。我扒著門框,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媽,村口牌坊咋有濕腳印?”
母親聽到我的話,猛地轉過身來,燭火搖曳,將她的影子在牆上拉得老長,那影子扭曲變形,仿佛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
“小孩子別亂看!”母親的聲音尖銳而急促,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不經意間瞥見她後頸有道月牙形淤青,那淤青顏色暗沉,像一塊沒擦幹淨的血跡,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對了,下午王大娘去世了。”
母親似乎察覺到我的異樣,緩了緩語氣,往火盆裏添了把蘆葦杆,火苗猛地竄起,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她閨女去年也走了。”母親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一絲歎息。我腦海中突然閃過白日裏那個女人的模樣,她左眼角也有道同樣的淤青,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寒意。
母親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突然抄起燒火棍,指著我嚴肅地說:“以後經過牌坊要快走,別回頭看!”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仿佛那個牌坊隱藏著什麽可怕的秘密,一旦觸碰,就會帶來無盡的災難。
日子在恐懼與不安中一天天過去,到了第七夜。
深夜,萬籟俱寂,整個村子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我正沉浸在夢鄉,突然被一陣淒慘的哭聲驚醒。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看到鐵蛋光著腳,渾身顫抖地衝進我的房間。
“我看見王大娘了!她坐在牌坊上喂孩子奶......”
鐵蛋的聲音帶著哭腔,驚恐萬分。我心中一驚,睡意瞬間消散。我急忙抓起手電筒,來不及多想,便衝出門外。
月光清冷,灑在村口的牌坊上。遠遠望去,牌坊上果然多出一個身影。
走近些,我看清了那正是王大娘。
她懷裏抱著一個繈褓,繈褓裏伸出一隻青灰色的手,那手瘦骨嶙峋,指甲又長又尖,正緊緊地掐住鐵蛋的脖子。
鐵蛋的臉色已經變得青紫,雙眼圓睜,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滾!”
我憤怒地大喊一聲,用力扔出手電筒砸向王大娘。
手電筒在半空中炸開,碎片四處飛濺。
就在這一瞬間,我看到王大娘脖頸處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指甲印,那些指甲印深陷在皮膚裏,仿佛是被無數雙手拚命抓撓留下的痕跡。
王大娘卻突然衝著我笑了起來,她的笑容扭曲而恐怖,整張臉皮像是蛻下的蛇蛻,慢慢地從臉上滑落。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該還債了。”她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的詛咒。
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傳來母親的聲音:“阿寶別怕,媽在這兒。”
我轉頭看去,隻見母親站在不遠處,她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單薄,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種堅定與決絕。
經曆了這一係列詭異的事情,我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為了尋找答案,我決定去閣樓探尋一番。閣樓裏彌漫著一股陳舊而腐朽的氣息,厚厚的灰塵在空氣中飛舞,嗆得我直咳嗽。我在角落裏翻找著,終於找到了一本發黴的族譜。
族譜的紙頁已經泛黃,脆弱得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破碎。我小心翼翼地翻開族譜,上麵記載著:1947 年,族裏突然爆發了一場可怕的傳染病,整個村子都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下。年僅十三歲的王小蓮,被愚昧的族人當成災星,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被活埋在村口的老槐樹下。
下葬當晚,從那小小的土墳裏,傳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嚎聲。每到夜晚,那哭聲就在牌坊周圍回蕩,仿佛是王小蓮的冤魂在訴說著自己的悲慘遭遇。直到第二年,一群烏鴉飛來,啄光了她的眼睛,那哭聲才漸漸消失。
“這把剪刀......”母親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她的聲音顫抖著,充滿了恐懼。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驚訝地發現,她脖頸的淤青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張裂開的嘴,那嘴一張一合,仿佛在訴說著什麽。“你王奶奶臨終前說,要留著它給未出生的孩子辟邪......”母親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恐懼,仿佛陷入了一個無法逃脫的噩夢之中。
話音未落,祠堂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那哭聲尖銳而淒慘,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求救聲。母親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引住了,突然掙脫我的手,朝著祠堂的方向衝了出去。我望著母親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擔憂和疑惑,不知道等待我們的將會是什麽。
殯儀館工作人員打來電話時,我正坐在桌前,抱著母親的日記本發呆。日記本的紙張已經有些泛黃,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陳舊氣息。裏麵夾著一張泛白的照片,照片上一個穿碎花襖的女人懷裏抱著個繈褓,繈褓裏伸出一隻青灰色的手,正掐住嬰兒的咽喉。那畫麵詭異至極,讓我看得頭皮發麻。
我翻開日記的最後一頁,上麵寫著:“1995 年 3 月 23 日,該來的終究要來。”看到這個日期,我心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你媽......”我剛想對著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詢問母親的情況,手機裏突然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那哭聲尖銳刺耳,仿佛要穿透我的耳膜。我驚恐地看向手機屏幕,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我顫抖著接通電話,然而,電話那頭卻隻有呼嘯的風聲和烏鴉的叫聲,那聲音陰森恐怖,仿佛在訴說著一個不為人知的詛咒。
就在這時,母親突然從身後抱住我,我能感覺到她身體在微微顫抖。她後頸的淤青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張裂開的嘴,正對著我緩緩說道:“該還債了。”話音未落,她身後浮現出無數個繈褓,每個繈褓裏都伸出一隻青灰色的手,那些手像藤蔓般朝著我伸來,緊緊地纏住我的腳踝。我拚命掙紮,卻發現那些手越纏越緊,仿佛要將我拖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暴雨如注的夜晚,狂風在外麵肆虐,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音。豆大的雨點瘋狂地砸在窗戶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仿佛是死神在敲響催命的鼓點。我舉著攝像機,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回老宅的路上。雨水順著我的臉頰滑落,模糊了我的視線,四周的黑暗仿佛隨時都會將我吞噬。
終於,我回到了老宅。村口牌坊下的槐樹在暴雨中顯得格外猙獰,突然,“哢嚓”一聲巨響,槐樹竟然斷裂開來。樹幹裏滾出一個鏽蝕的鐵盒,那鐵盒看上去年代久遠,鏽跡斑斑。我走上前去,撿起鐵盒,打開一看,裏麵裝著一張泛黃的出生證明。
我顫抖著拿起出生證明,母親名字欄赫然寫著“王小蓮”,而出生日期正是 1947 年 3 月 23 日——正是王小蓮被活埋的日期。看到這個名字和日期,我隻覺得頭皮發麻,一種深深的恐懼湧上心頭。
母親突然出現在鏡頭裏,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無神。她脖頸的淤青變成了一張裂開的嘴,正對著我緩緩說道:“該還債了。”話音未落,她身後浮現出無數個繈褓,每個繈褓裏都伸出一隻青灰色的手,像藤蔓般纏住我的腳踝。
攝像機自動錄製下這詭異的畫麵——樹根下滲出暗紅色液體,正慢慢地拚成一個“逃”字。我望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仿佛陷入了一個永遠無法逃脫的噩夢之中。在這狂風暴雨中,老宅仿佛被一層詭異的迷霧所籠罩,而我,也將在這無盡的恐懼中,等待著未知的命運降臨......
喜歡半夜起床別開燈請大家收藏:()半夜起床別開燈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