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陰途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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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嶙峋怪石將夜風削成斷續的嗚咽。
    魏明手中的強光手電劃破黑暗,光束照在陡峭的岩壁上,映出嶙峋的怪石陰影。
    “地圖顯示就是這裏。”趙舒年展開圖紙,泛黃紙張在風中嘩啦作響。
    圖紙上的墨跡不知何時已變成了暗紅色,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魏明蹲下身,撥開茂密的灌木叢。
    枯枝刮過他的手背,留下幾道細小的血痕。
    在手電光的照射下,一個黑黢黢的洞口顯露出來,洞口邊緣的岩石上刻著幾乎被苔蘚覆蓋的符文……
    正是《魯班書》中記載的"陰門"標記。
    “等等。”趙舒年突然按住魏明的肩膀,從懷中掏出三個小紙人撒向洞口。
    小紙人落地後竟詭異地麵向山洞,直指洞內。
    兩人對視一眼,無需多言。
    魏明率先彎腰鑽進洞口,趙舒年緊隨其後,七星蔑刀已悄然出鞘三寸。
    洞內寒氣逼人,岩壁上滲出冰冷的水珠。
    手電光照去,水珠中竟都包裹著一片微縮的柳葉……
    洞穴內的陰風突然靜止,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泥土味。
    趙舒年猛地按住魏明肩膀,從懷中掏出兩個慘白的紙紮麵具。
    麵具內層沾著黏稠的糯米漿,散發出淡淡的艾草氣息。
    “糯米遮陽,紙麵藏氣。”趙舒年將麵具扣在臉上,聲音頓時變得空洞,“戴上!”
    魏明戴上麵具的瞬間,口中呼出的白氣驟然消失。
    岩壁上的苔蘚開始成片脫落,露出下麵用黑狗血繪製的鎮邪符……那些符咒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
    黃紙地圖突然從趙舒年手中掙脫,啪地貼在符咒中央。
    紙麵浸出暗紅血絲,如同活物般在岩壁上蔓延,最終勾勒出一扇布滿銅鏽的墓門。
    門環是兩隻相扣的鬼手,指縫間還夾著幾粒發黴的糯米。
    判官筆從魏明腰間自動飛出,蘸取門環滴落的黑色黏液,在虛空寫下“子時三刻”。
    趙舒年的七星蔑刀劇烈震顫,七枚銅錢全部翻轉為陰麵。
    門縫裏滲出刺骨寒意,隱約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
    他轉身凝視魏明,麵具下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微光:“跨過這門,或許就是墓區核心。你想清楚了?”
    魏明的手已經搭在斑駁的門環上,青銅的寒意透過手套滲入骨髓:“老趙,我們本就是來查個明白的。”
    就在他抬腳的瞬間,趙舒年猛地拽住他的胳膊。
    力道之大,讓魏明的判官筆從袖口滑出半寸,朱砂筆尖在黑暗中劃出一道血線。
    “收起來。”趙舒年壓低聲音,手指在七星蔑刀的銅錢上快速撥動,“判官筆、羅盤,這些法器氣息太重。”
    他隨手一翻,兩把紙紮刀已然在手,“先用這個。”
    跨過陰門的瞬間,魏明手中的紙刀驟然硬化,刃口泛起青銅般的冷光。
    眼前的空氣如同被撕開的畫卷,驟然展露出一條望不見盡頭的長街……
    整條街的建築幾乎全部坍塌,隻剩焦黑的梁柱斜插在廢墟中,像是被巨獸啃噬過的骸骨。
    唯有一座三層朱漆木樓完好無損地矗立在街尾,簷角懸掛的青銅鈴鐺鏽跡斑斑,卻詭異地不沾一絲灰塵。
    青石板路兩側,白紙燈籠無風自動。
    街上行人如織,卻都刻意繞開那座木:
    唐裝老者手持鳥籠籠中黑霧在靠近木樓時突然瑟縮);
    民國軍官的彈鏈人齒經過時自動咬緊,發出警惕的咯咯聲);
    推購物車的少女車內髒器腐爛加速,滴落的黏液在木樓前三尺外蒸發)。
    所有“人”的麵孔都模糊不清,行走時裙擺下不露足踝……除了木樓門檻內,隱約可見一雙繡花鞋的腳尖正輕輕點地。
    街邊攤位上陳列著各式青銅器:觚爵鼎簋表麵爬滿活體柳葉紋;
    銅鏡裏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扭曲樹根;
    一尊方尊內壁黏著新鮮的血膜;
    魏明的肩膀被狠狠擦撞,踉蹌半步……
    一個穿中山裝的男人明明眼窩裏鑽出柳枝,腐爛的鼻腔卻突然抽動兩下。
    他緩緩轉頭,模糊的麵孔像浸水的油畫般扭曲著,似乎正努力聚焦視線。
    “糯米味……混著生人氣……”嘶啞的嘀咕聲剛落,趙舒年猛地拽過魏明,將一撮墳頭土拍在他麵具的呼吸孔上。
    中山裝男人的頭顱頓時像壞掉的雷達,左右機械擺動兩下,最終定格在錯誤的方向。
    他拖著腳步走遠,但脊背上的衣料凸起幾處尖角,仿佛有柳芽正要破體而出……
    魏明胸前的玉佩突然發燙,羊脂白玉內部浮現出蛛網般的血絲。
    齊泰的聲音直接在他腦髓深處響起:“先生,此地的陰氣……比屍魂村的養屍地還濃三倍。”那聲音裏帶著詭異的饜足感。
    “齊泰,留意異常。”魏明在心中回應,同時手指已觸到一個小攤上的青銅小鼎。
    鼎身的獸紋突然蠕動,獸目處睜開密密麻麻的複眼。
    攤位黃老板的頭顱180度扭轉過來,後腦勺裂開一張嘴:“生客慎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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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舌頭分叉如柳枝,舌尖各嵌著一顆腐爛的銅錢。
    趙舒年彈出的銀元在案桌上旋轉,最終直立不倒。
    黃老板的瞳孔頓時縮成針尖,喉結上下滾動時露出頸部的青黑色柳葉紋:“大主顧請便。”
    魏明翻轉小鼎,鼎足內側的銘文正在滲血……癸未年任氏監造。
    當他用指尖擦拭血跡時,鼎腹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極細微的“哢嗒”聲,像是某條根係被硬生生扯斷。
    那些血珠驟然一顫,竟逆流回銘文凹槽,重新凝結成七顆排列如北鬥的血珠。
    “這鼎的來曆……”趙舒年剛開口,整條街的燈籠毫無預兆地同時轉為慘綠色,照得人臉發青。
    黃老板枯枝般的手指猛地一抖,一把抓回青銅小鼎,另一手將銀元狠狠拍回趙舒年掌心。
    他的脖頸“咯咯”作響,皮膚下爆出大片柳葉狀的血色紋路,像是皮下有無數細根在瘋狂遊走。
    他張了張嘴,喉嚨裏擠出的聲音像是被什麽掐住了氣管:
    “不……不是我不想賣……是‘根’不讓啊!”
    話音未落,他腳下的青石板突然龜裂,幾條拇指粗的漆黑柳根破土而出,蛇一般纏住攤位的四腳!
    木質的攤位骨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被一股蠻力硬生生拽入地縫。
    案桌上的青銅器叮當碰撞,器表滲出粘稠的黑液,在綠燈籠下泛著油光。
    魏明轉身的瞬間,青石板路上,一隊“執法者”正破霧而來:戴紅黑衙役帽的瘦高個,鐵尺上串著七顆人頭;
    穿現代製服的胖子,肚皮裂開露出滿嘴獠牙;
    最前排的民國警察,轉輪手槍裏塞著人的手指;
    他們砸攤的動作整齊劃一,被掀翻的攤位下都露出同樣的青銅鼎碎片。
    最前排的民國警察突然僵住,轉輪手槍的彈巢自行旋轉半圈。
    一根青灰色的手指扳機“哢”地扣下,槍口直指魏明懷中。
    “鼎在生客手……”一聲嘶啞的嚎叫突然炸響!
    眾人猛地回頭,隻見黃老板被鐵尺當胸貫穿。
    他的身體卻未立刻幹癟,而是像發酵的麵團般瘋狂膨脹,皮膚下鼓起無數瘤狀凸起。
    那些肉瘤表麵迅速木化,浮現出柳樹皮般的皸裂紋路。
    “鼎在……生客……手啊!!”
    他的喉嚨裏擠出最後半句詛咒,脖頸“哢嚓”一聲向後折斷,整個軀體如同被抽空的麻袋,瞬間塌陷成一張人皮。
    無數帶著血絲的柳絮從七竅噴湧而出,在空中凝成短暫的箭頭形狀,直指魏明所在!
    整隊執法者齊刷刷轉頭,帽簷下的陰影裏亮起密密麻麻的綠色光點,像夏夜墳地的磷火。
    “跑!”趙舒年一把扯住魏明後領,紙刀橫向斬出,一道刀光暫時阻隔了那道“視線”。
    魏明懷中衣袋突然發燙……判官筆在他胸前蝕出一個清晰的柳葉形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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