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鋪，麥冬的斬魂刀剛挑開掛在牆上的壽衣，肩頭的黑貓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那雙翡翠般的貓眼在黑暗中驟縮成細線，前爪死死扒住他的肩膀。
    “怎麽了？”趙舒年手中的七星蔑刀立刻泛起青光。
    刀鋒劃開的壽衣內襯上，浮現出蛛網般的暗紅色紋路。
    那不是普通的繡線……每一道紋路都在緩慢蠕動，像是有生命般在布料下蜿蜒。
    黑貓的尾巴炸開，對著壽衣發出威脅的低吼。
    “陰線繡……”麥冬的聲音有些發緊，“這玩意不是早就……”
    他突然噤聲。
    黑貓從他肩頭一躍而下，卻在中途像是撞上了什麽無形之物，被猛地彈了回來。
    麥冬急忙伸手接住，發現黑貓的前爪上纏著幾根幾乎透明的絲線，正深深勒進皮肉。
    趙舒年倒吸一口冷氣。
    他的蔑刀突然劇烈震顫，七枚銅錢發出刺耳的嗡鳴。
    順著刀光看去，那些掛在牆上的壽衣不知何時全都轉向了他們，空蕩蕩的袖管微微擺動，仿佛在無聲地邀請他們試穿。
    黑貓在麥冬懷裏劇烈掙紮，突然對著角落的穿衣鏡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
    鏡中本該映出他們的身影，此刻卻站著一個佝僂的老者，手中銀針正將一根發絲穿進布料。
    最恐怖的是，老者的臉上沒有五官，隻有用紅線縫出的一張笑臉。
    “縫魂匠……”趙舒年的聲音發顫，“他把自己縫進了這些壽衣裏。”
    麥冬懷中的黑貓突然掙脫，撲向角落的縫紉機。
    就在它即將觸碰到機器的瞬間，整個裁縫鋪的線軸突然同時轉動，無數五彩絲線從四麵八方射來。
    “小心！”斬魂刀劃出一道銀弧，卻隻斬斷了部分絲線。
    更多的絲線纏上了黑貓的後腿，將它吊在半空。
    黑貓發出痛苦的哀鳴，翡翠般的眼睛死死盯著房梁。
    麥冬順著它的視線抬頭，頓時渾身冰涼……
    房梁上密密麻麻掛著的不是線軸，而是一個個被絲線纏成繭的人形。
    最中央的那個“繭”正在蠕動，透過半透明的絲線，能看見張鴻福青紫的臉。
    他的嘴唇蠕動著，似乎在重複同一句話：“找到……我的……心……”
    “噠、噠、噠……”
    縫紉機突然自行運轉，針頭上下穿刺著空氣，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縱。
    紮紙蓮花隨之顫動，花瓣上的朱砂符文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在地麵蜿蜒成詭異的軌跡。
    趙舒年突然感到七星蔑刀變得滾燙，低頭看見七枚銅錢正在刀身上逆時針旋轉……這是空間倒轉的前兆。
    他剛喊出“退後”，腳下的紙錢突然懸浮，每一張都直立如刀片。
    他的左臂率先透明化，皮膚下浮現出紙纖維的紋路。
    黑貓淒厲的嚎叫聲中，趙舒年看到麥冬的嘴在動，卻聽不見聲音……聲波被某種力量揉碎成紙屑般的碎音。
    七星蔑刀“錚”地出鞘，七枚銅錢同時泛起血光，刀尖直指花心。
    就在蔑刀接觸蓮花的刹那……
    “唰！”趙舒年的身體猛然扭曲，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
    他的雙眼瞪大，耳邊響起無數紮紙匠的囈語。
    沙啞的嗓音層層疊疊，如同來自幽冥的召喚：“來……來呀……”
    “老趙！”麥冬的呼喊還卡在喉嚨，趙舒年的身影已如煙霧般消散。
    七星蔑刀“咣當”落地，銅錢散落，每一枚都在地上瘋狂旋轉，發出刺耳的嗡鳴。
    黑貓炸毛弓背，翡翠般的瞳孔縮成針尖，死死盯著紙蓮。
    蓮花的花瓣正在緩慢合攏，每一片上都浮現出趙舒年痛苦扭曲的臉，他的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音。
    麥冬的斬魂刀驟然出鞘，刀背上的銅錢叮當作響。
    麥冬眼底閃過一抹血色，刀勢如劈山嶽：“拆了你！”
    “噗！”蓮花突然爆開，卻不是被刀斬裂，而是自行綻放。
    花蕊處噴湧出濃稠的黑霧，瞬間充滿整個裁縫鋪。
    黑霧中，無數紙紮壽衣飄浮而來，那壽衣和趙舒年穿的衣服一模一樣，用他的聲音呢喃：“找到……我的……心……”
    麥冬的刀僵在半空，冷汗順著額角滑下。
    他忽然明白……這根本不是普通的紮紙蓮花，而是“引魂蓮”。
    有人用張鴻福的死，在這裏布下了陷阱，就等著他們踏入。
    黑貓突然躍上他的肩膀，利爪刺進皮肉。
    疼痛讓麥冬清醒過來，他盯著滿地旋轉的銅錢，突然發現它們全部指向同一個方向……
    牆角那台老縫紉機的針板上，正插著一根沾血的銀針。
    針眼裏，穿著半截五彩絲線。
    趙舒年的腳下一空，仿佛墜入無底深淵。
    當他猛地穩住身形時，眼前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地麵仍殘留著裁縫鋪的痕跡。
    焦黑的絲線如蛇般遊走，每隔七步就出現一朵微縮的紙蓮花，花心閃爍著趙舒年記憶中麥冬揮刀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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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是糊著白紙的穹頂，紙麵滲出暗黃水漬，如同老人斑；
    遠處矗立著紙紮的樓閣，門窗上貼著褪色的“囍”字，卻在風中發出哭喪般的嗚咽。
    “紙境……”趙舒年喉結滾動。
    他摸出隨身黃符，手指翻飛間，符紙竟自動折疊成一把紙刀……刀身薄如蟬翼，刃口卻泛著森冷寒光。
    空氣中飄浮著細小的紙屑，每一片都印著人臉。
    它們粘在趙舒年的皮膚上，立刻浮現出五官，用針眼大的嘴發出竊竊私語：“紮紙匠……終於來了……”
    趙舒年揮刀斬碎紙屑，朝著中央走去。
    五邊形盤狀物突兀地矗立在紙原野上，五個凹槽分別刻著“金木水火土”的古篆。
    火元素槽內，一顆幹癟的心髒正在跳動，每跳一次就噴出幾星紙灰。
    最恐怖的是其餘四個凹槽裏，“金木水土”在不斷的呼吸，而呼出的氣息讓人作嘔！
    “五行祭壇……？”趙舒年的紙刀突然劇烈震顫。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時變成了紙人，正被無數絲線操控著做出與他相反的動作。
    空中突然飄下雨絲……是剪成發絲狀的紙片。
    發絲狀的紙片沾身即紮根，順著毛孔鑽入，在他皮膚下編織出血管般的紋路，要將他裹成新的紙紮人偶。
    “破！”紙刀劃過手腕，鮮血濺在祭壇上。
    火槽中的心髒突然爆燃，火焰裏浮現出張鴻福扭曲的臉：“……我的……心……好痛……”
    趙舒年猛地將紙刀插入地麵。
    被埋的人臉突然睜開縫死的眼皮……露出一雙和他一模一樣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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