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一聲嚎叫，這嚎叫是從地下室傳來的。
    二樓的人聽到嚎叫，全部急速而來。
    “哢嗒……”
    隨著地下室門被推開，腐朽的黴味混合著某種腥甜的氣息撲麵而來。
    燭火“噗”地轉為幽綠色時，魏明已經拔出了判官筆……這個動作比思考更快。
    但筆尖的墨汁卻在空中凝固了，像撞上一堵看不見的牆。
    “空間禁錮？！”他心頭劇震，“這是比時間夢魘更高階的……”
    “空……”魏知遠的聲音幹澀得不像活人，他枯瘦的手指指向供桌……
    祖宗牌位前的香爐傾倒，香灰在地麵鋪成詭異的紋路。
    而在牌位上方，一道細小的空間裂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裂縫邊緣還殘留著幾縷銀色流光，像是星辰被碾碎後的殘渣。
    “白夢囈呢？！”林雪手中的《洗冤錄集》突然劇烈震顫，書頁間滲出黑色液體，在地麵蜿蜒成“救”字。
    小滿的瞳孔驟然收縮，渡陰鈴從她腰間自行飛出。
    渡陰鈴瘋狂旋轉後“叮當”幾聲：“空間法則……這不可能！”她的聲音帶著顫抖，“就算是陰陽界的大能也……”
    魏知遠緩緩轉身，渾濁的眼中倒映著眾人驚駭的麵容。
    他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笑：“時間夢魘都在人間界出現了……空間法則……很奇怪嗎？”
    牆上的影子突然同時扭頭，齊刷刷看向小滿。
    “時間夢魘？空間法則？”小滿猛地揪住魏明的衣領，指甲不知何時變得漆黑尖銳，“老板，你是不是瞞了我們什麽？！”
    最中央的靈牌“哢”地裂成兩半，裏麵蜷縮著一件微型壽衣……正是張鴻福店裏那種。
    壽衣突然立起，袖口射出五根陰線，每根末端都拴著個黃豆大的蠟像，赫然是……
    “他們當然不記得……”魏明看著小滿憤怒的眼睛，想起那場被自己親手抹去的時間之戰。
    供桌下的陰影裏，半截銀色懷表緩緩沉入地底，表盤上的時針正逆時針轉動……
    地下室的溫度驟降，所有人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結成冰晶，落地竟發出鈴鐺般的脆響。
    而在眾人看不見的維度，白夢囈消失處的空間褶皺裏，一隻布滿血絲的眼睛正緩緩睜開……
    魏明盯著魏知遠，“大伯，是不是黑市的人動手了？怎麽才能去黑市？”他擔憂起白夢囈的安危。
    魏知遠渾濁的眼珠微微轉動，燭光在他凹陷的眼窩裏投下深不見底的陰影。
    他枯瘦的手指緩緩摩挲著青銅羅盤，盤麵上“黑市”二字的方位正滲出暗紅色的鏽跡。
    “你竟然知道黑市？”魏知遠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
    魏明沒有回答，隻是死死盯著羅盤上那團蠕動的鏽跡……它們正詭異地組成一個門扉的形狀。
    突然，供桌上的祖宗牌位集體震顫，最中央的靈牌“啪”地裂開，露出裏麵一張泛黃的地契。
    “果然在這裏……”魏明伸手去取，卻在觸碰的瞬間被燙得縮回手指。
    地契上“張家裁縫鋪”五個字正在滲血，墨跡像活物般扭動著重組，最後變成“亥時三刻”四個腥紅大字。
    魏知遠的手指如鐵鉗般扣住魏明的手腕，指甲深深陷進皮肉裏。
    暗紅的血絲從他眼角蔓延，很快爬滿整個眼球，讓他的雙眼看起來像是兩顆碎裂的血琥珀。
    “不能去……黑市……”
    他的聲音突然變成男女混雜的重音，仿佛有無數亡魂借他的喉嚨發聲，“他們……要的就是……季家血脈……”
    供桌上的祖宗牌位突然全部炸裂，木屑飛濺中，十幾道黑影從牌位底座竄出，在空中扭曲成鎖鏈的形狀。
    林雪的《洗冤錄集》嘩啦啦翻到記載“血祭”的章節，上麵的朱砂字跡正在融化，變成粘稠的血漿滴落。
    魏明突然感到手腕劇痛……魏知遠抓握的地方，皮膚下浮現出詭異的青色紋路，正順著血管向心髒方向蔓延。
    小滿的渡陰鈴“哢嚓”一聲，崩裂處滲出腥臭的黑水。
    “大伯！”魏明試圖掙脫，卻發現魏知遠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吸食他的生命。
    牆上的影子突然全部立了起來，變成五個無頭人形，齊刷刷指向西北方向——那是齊林山脈的方位。
    魏知遠的喉嚨裏發出“咯咯”的異響，嘴角不斷溢出黑血，瞳孔已經開始擴散。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沉入黑暗時……
    魏明胸前的生死印猛然爆發出刺目的青金色光芒。
    生印如朝陽初升，帶著磅礴生機重重叩在魏知遠天靈蓋；
    死印似冥月臨世，裹挾著森然死氣撞擊其胸口。
    兩印相激的瞬間，整間書屋劇烈震顫。
    地下室空間突然五根陰線突然繃直，將蠟像拽向不同方位……正是五行祭壇的布局。
    魏明恍然大悟：“他們在用空間法則轉移命格！”
    生死印就在這時自行激活。
    小滿的渡陰鈴終於響起，但發出的卻是張鴻福的慘叫……這個曾拒絕製作往生衣的裁縫，靈魂早被煉成了鈴舌。
    “嗬……！”
    魏知遠猛地弓起身子，一口黑血噴在青銅羅盤上。
    青銅羅盤間頓時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色小字，記載的竟是黃泉守門人的禁忌秘術。
    他的瞳孔重新聚焦，看到自己枯瘦的手背上，那些蔓延的青紋正被生死印逼退。
    “生死人肉白骨……這是知意的……”
    魏知遠劇烈喘息著，再次抓住魏明的手腕。
    他的指甲縫裏還殘留著黑血，在魏明皮膚上劃出幾道詭異的符紋：“他們要的不是殺人……是要用季家血脈……喚醒……”
    地下室的鐵門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重物撞了上來。
    門縫下滲出粘稠的黑霧，霧氣中隱約可見無數細小的手臂在抓撓。
    林雪手中《洗冤錄集》無風自動，停在畫著九幽黃泉的那頁。
    插圖中的青銅巨門正在緩緩開啟，門縫裏伸出的卻不是鬼手……而是一截熟悉的素白旗袍衣袖。
    “白夢囈？！”
    魏明剛要動作，生死印突然自行飛起，在空中組成一道光幕。
    魏知遠隨著生死印的氣息，他慢慢恢複過來了，“魏明，帶人去天聽九局的總部，那裏……才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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