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臉上笑意更濃，順手接過張瞎子手中的簽筒："張師傅，您這眼力可比我們這些明眼人還準呢。"
    他指尖不著痕跡地摩挲著簽筒底部，突然觸到一道細微的刻痕——是某種符文的痕跡。
    許昭陽已經利落地卷起地上的八卦布幡，
    動作熟稔得像是經常幫人收攤："這天色看著要下雨，您腿腳不便……"
    話音未落，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遠處傳來悶雷的轟鳴。
    張瞎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枯瘦的手死死攥住桌沿。
    "兩位官爺，"老人喘勻了氣，渾濁的眼珠詭異地轉動著，"老朽就是個混飯吃的瞎子，
    哪值得你們這般……"他突然壓低聲音，"那紡織廠後頭，陰氣重得很呐。"
    江淮與許昭陽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
    許昭陽立即會意，一手拎起算命攤的包袱，一手虛扶著張瞎子的胳膊："張師傅，這大熱天的，咱們去對麵茶座歇歇腳。"
    "使不得使不得..."張瞎子嘴上推拒著，腳步卻不由自主被帶著往前走。
    三人剛走到茶座門口，張瞎子突然一個踉蹌。江淮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小心台階。"許昭陽故意提高聲調，同時給守在街角的便衣打了個手勢。
    茶座老板娘見狀迎上來："張師傅可有些日子沒來了，還是老位置？"
    最裏間的八仙桌旁，江淮借著倒茶的姿勢壓低聲音："您剛才說的..."
    張瞎子擺擺手，諱莫如深。
    於是，江淮將青瓷茶盞往張瞎子麵前推了推，茶水在杯中輕輕晃動，映出老人略顯不安的麵容。
    "張師傅，您先潤潤嗓子，"
    他語氣和緩，指尖卻不著痕跡地在桌麵上輕敲了三下——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暗號。
    許昭陽會意，立刻換上閑聊的語氣："您在這槐樹下擺攤有些年頭了吧？"
    他掏出煙盒，遞了一根給老人，打火機的火苗在三人之間跳動。
    張瞎子的手指在煙卷上摩挲著，神色漸漸放鬆："快三十年嘍..."
    他吐出一口煙圈，煙霧中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顯得格外滄桑，"當年這槐樹才碗口粗，現在一個人都抱不過來咯。"
    江淮注意到老人說這話時，左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腰間那把銅鑰匙。
    他裝作不經意地問："那您一定見過不少稀奇事吧？"
    "見得多嘍..."張瞎子突然壓低聲音，身子前傾，
    張瞎子幹枯的手指沿著杯沿緩緩摩挲，茶水的熱氣在他凹陷的臉頰前氤氳開來。
    "要說怪事啊..."老人突然壓低嗓音，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解放前那會兒，這槐樹下每月都要擺祭壇。"
    江淮敏銳地注意到老人說這話時，左手小指上的銅戒微微發顫。
    許昭陽適時說道："現在不都講科學了麽？"
    "科學？"張瞎子嗤笑一聲，煙頭的火光在昏暗中忽明忽暗，
    "三年前紡織廠翻修，工人們從枯井裏挖出七口棺材..."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茶水濺在洗得發白的衣襟上，"結果呢？七個工人，沒一個活過當年七月半。"
    茶座的老式掛鍾突然敲響，驚起窗外一群麻雀。
    江淮發現老人的瞳孔在鍾聲裏劇烈收縮——那根本不是盲人該有的反應。
    "您說的棺材..."許昭陽剛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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