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在距離紡織廠兩百米外的土路上就熄了火，
    兩人借著月光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廢墟摸去。
    齊腰高的茅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草葉邊緣鋒利得像刀子，不時在手上劃出細小的血痕。
    許昭陽撥開一叢蕁麻時，驚起了幾隻夜棲的烏鴉。
    撲棱棱的振翅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江淮下意識按住腰間的配槍。
    月光穿過殘破的廠房屋頂，在地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就在這兒等。"江淮壓低聲音，指向一處半塌的磚牆。
    兩人躡手躡腳地潛過去，潮濕的磚石散發著黴味，幾隻蜈蚣從縫隙裏驚慌逃竄。
    從這個角度望去，枯井就像一張黑洞洞的大嘴。
    井台上隱約可見幾個模糊的印記——像是有人用某種液體畫出的詭異符號。
    夜風吹過井口，發出嗚嗚的悲鳴，像是女子壓抑的啜泣。
    許昭陽突然抓住江淮的手腕，用眼神示意他看地麵
    ——月光下，幾條新鮮的拖痕從井台延伸至草叢深處，痕跡邊緣還沾著暗紅色的汙漬。
    兩人屏住呼吸，不約而同地摸出了手電筒和配槍。
    四周靜得可怕，連蟲鳴都消失了，隻剩下彼此壓抑的心跳聲。
    時間在黑暗中仿佛被無限拉長。
    許昭陽的脖頸和手臂上已經布滿了蚊蟲叮咬的紅腫，
    細密的刺痛感像無數根針在紮。
    他強忍著不去抓撓，汗水卻不斷從額角滑落，在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
    江淮看了眼夜光表盤，分針已經逼近十二的位置。
    他湊到許昭陽耳邊，溫熱的氣息拂過對方汗濕的鬢角："再等五分鍾。"
    聲音輕得像片落葉。
    遠處突然傳來野貓淒厲的嚎叫，驚得許昭陽手指一顫。
    江淮無聲地按住他緊繃的手臂，兩人交疊的掌心都是冰涼的汗。
    表針終於指向子時三刻，可枯井周圍依舊死寂一片。
    "不對勁..."江淮的鏡片反射著冷白的月光，"張瞎子不可能平白無故..."
    話音未落，許昭陽突然死死掐住他的手腕——井台上的塵土正詭異地顫動，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地底鑽出來。
    隨著喵的一聲，原來是隻野貓。
    兩人緊繃的神經剛隨著野貓的竄出稍有放鬆，
    江淮正要起身活動發麻的腿腳，許昭陽卻猛地按住他的肩膀。
    力道之大，讓江淮的製服紐扣都硌進了皮肉裏。
    "別動。"許昭陽的唇幾乎貼上了他的耳廓，溫熱的氣息裏帶著緊繃的顫音，"九點鍾方向。"
    江淮順著指示望去——遠處荒草叢中，一束昏黃的光線正以詭異的z字形路線向枯井逼近。
    光柱不時被雜草遮擋，卻始終穩定地向著目標移動。
    那束光突然在距離枯井二十米處熄滅。
    幽藍的月光中，一個佝僂的人影正將什麽重物往井裏推去。
    重物落地時沉悶的"撲通"聲，在死寂的夜色中格外驚心。
    許昭陽豎起三根手指，在月光下向江淮比劃著戰術手勢——三秒後行動。
    他指了指自己，又做了個正麵突擊的動作；轉向江淮時，手指彎曲成爪狀，示意從側翼包抄。
    黑影此刻正跪在井台邊，枯瘦的雙手高舉過頭頂，嘴裏念叨著含混不清的咒語。
    "行動！"許昭陽如獵豹般躥出，戰術手電的強光直射黑影麵部。
    同一時刻，江淮從斷牆後閃身而出，穩穩指向黑影後背："警察！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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