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盯著照片中那個模糊的側影，鏡片反射著屏幕的冷光："這人...就是鍾震？"
    雖然從許昭陽的反應中已經猜到了答案，但他還是忍不住確認。
    許昭陽的指節捏得發白，石膏腿上的繃帶滲出些許血漬。
    那天的一切仿佛又在眼前閃回——鍾震最後留給他的對講機雜音，還有那句被爆炸聲吞沒的"小心內鬼..."
    "他的警號還在烈士牆上。"許昭陽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胸前的警徽——那枚曾經和鍾震一起在警校獲得的，編號相連的警徽。
    周言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連忙轉移話題："你們的傷..."
    他指了指許昭陽滲血的繃帶，"要不要叫護士？"
    江淮搖搖頭，熟練地按下呼叫鈴："沒事，皮外傷。"
    他的目光卻始終沒離開許昭陽緊繃的側臉。
    作為心理醫生，他太清楚這種表情意味著什麽——那是一個人在信仰崩塌邊緣的掙紮。
    "我會繼續追查。"周言收起平板，臨走前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許昭陽，"無論結果如何...我永遠站你這邊。"
    病房門關上的瞬間，許昭陽一拳砸在床頭櫃上，江淮沉默地握住他發抖的手，發現他掌心全是冷汗。
    三年了，那個爆炸案的陰影從未真正散去，而現在，它正以最殘酷的方式重新撕開傷口。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張芷沐端著餐盤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警服袖口還沾著雨水，發梢濕漉漉地貼在額前，顯然是一路冒雨趕來的。
    "許處，江醫生，吃飯了。"她清脆的嗓音打破了房間裏凝重的沉默。
    自從周言離開後，兩人已經相對無言了近一個小時，隻有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在空氣中回蕩。
    江淮迅速調整表情，嘴角揚起溫和的弧度："辛苦你了，這麽大的雨還跑一趟。"
    他伸手接過餐盤，指尖在張芷沐冰涼的手背上輕輕一觸，"怎麽沒打傘？"
    張芷沐把濕漉漉的外套掛在門後，眼睛卻忍不住往許昭陽那邊瞟。
    她的隊長正盯著窗外發呆，石膏腿上放著的平板還亮著，
    屏幕上是一張老照片——年輕時的許昭陽和鍾震在警校畢業典禮上的合影。
    "那個..."張芷沐欲言又止，最終隻是從口袋裏掏出個保溫杯，
    "食堂劉姨特意熬的骨頭湯，說對許處的腿傷好。"
    江淮接過保溫杯時，注意到杯底貼著一張便簽——"7組全體等你們歸隊"。
    字跡有些歪斜，顯然是多人輪流寫的。
    許昭陽緩緩轉過頭，眼神還有些恍惚。
    他機械地接過飯盒，指尖碰到張芷沐的手時明顯抖了一下："...謝謝。"
    聲音幹澀得像是許久未開口。
    張芷沐連忙擺手，故意把餐具弄得叮當作響："跟我還客氣啥！"
    她伸手戳了戳許昭陽腿上的石膏，"許處，這玩意兒什麽時候能拆啊？"語氣輕快得有些刻意。
    "還有半個月。"許昭陽低頭扒拉著飯菜，米粒粘在了下巴上也渾然不覺。
    江淮自然地伸手替他擦掉，指尖在對方緊繃的下頜線停留了一瞬。
    "好好養傷，別想太多。"
    張芷沐利落地收拾著床頭櫃，將平板電腦小心地放進抽屜。
    她的手指在觸碰到那個加密u盤時微不可察地頓了頓，但還是若無其事地合上了抽屜。
    江淮舀了一勺骨頭湯，熱氣氤氳中抬眼問道："結案工作還順利嗎？"
    "證據鏈都整理好了，就是..."張芷沐撇撇嘴，從包裏掏出一遝文件，"這結案報告改了七稿，
    局長非要我們把"封建迷信"那段刪幹淨。"她指著被紅筆劃掉的大段文字，"說什麽影響警隊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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