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全神貫注地沉浸在代碼的世界裏，指尖在鍵盤上飛舞，
    屏幕上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他在其中尋找著那幾乎微不可察的異常波動和隱藏的路徑。
    這是他的戰場，旁人無法插手。
    許昭陽知道自己幫不上技術忙，便轉向黃昊，
    詢問另一條線的進展，聲音低沉：“帶回去的那幾個人，王明遠還有基地那幾個，審得怎麽樣了？有沒有撬開嘴的？”
    黃昊煩躁地耙了耙頭發，搖頭道：“媽的，嘴硬得很！
    口徑統一得像是提前背過稿子！
    都說鄧哥下午是去了，但就是找他老同學劉健問點以前學校的事，
    問完沒幾分鍾就走了！至於鄧哥後來去哪了，他們一概推說不知道！”
    “監控呢？”許昭陽追問，這是最直接的證據。
    “別提了！”黃昊氣得啐了一口，“更邪門！我們查了基地內部的監控，
    鄧哥進去那個設備間區域的畫麵確實有，但進去之後……後麵關鍵的監控探頭，
    偏偏就那麽巧，都說‘壞了’！‘正在檢修’！連備用線路都沒記錄！
    時間點卡得那叫一個準！這不是明擺著銷毀證據嗎？！”
    監控“恰好”壞了……
    這熟悉的操作手法，和早上陳麗麗小區裏迅速被清理的現場如出一轍！
    對方顯然有一套成熟的、應對調查和銷毀證據的流程！
    許昭陽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對手不僅狡猾，而且在其勢力範圍內，擁有近乎絕對的掌控力，能夠輕易抹去不利於他們的痕跡。
    硬骨頭一塊接著一塊。
    就在這時，周言那邊突然傳來一聲短促而興奮的低呼：“有了！”
    許昭陽和黃昊立刻圍了過去。
    隻見周言的電腦屏幕上，複雜的網絡路徑圖中，一個閃爍的紅點被最終鎖定！
    “下單的ip經過十幾層跳轉，最終定位到的物理地址是——”
    周言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和冷意，“——城西的‘藍灣’網咖！一個公共區域！
    對方很謹慎，用了網咖的公共電腦，而且大概率是現金支付或者盜用的賬號，避免電子支付追蹤。”
    公共網咖！這意味著即使找到那台電腦，也很難直接鎖定具體操作人，對方可能早就離開了。
    但這仍然是目前最明確的線索！
    “黃昊！”許昭陽立刻下令，“立刻帶人去藍灣網咖！控製那台電腦，
    調取網咖內部及周邊所有監控！時間範圍鎖定在訂單生成前後兩小時內！
    就算是大海撈針，也要把當時使用那台電腦的人給我找出來！”
    “是！”黃昊精神一振，立刻轉身帶人衝了出去。
    雖然依舊困難重重，但至少，他們撕開了一道細微的口子。
    黃昊帶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城西的“藍灣”網咖，
    並順利控製了周言定位到的那台特定電腦。網咖老板和網管麵對警察，還算配合。
    然而，當黃昊要求調取網咖內部以及門口街道的監控錄像時，得到的答複卻讓所有人的心再次沉入穀底——
    “警察同誌，實在不好意思……”網咖老板搓著手，一臉為難，
    “我們網咖內部的監控……前幾天係統升級，出了點故障，最近三天的記錄都沒了，正在找人來修呢……”
    “那門口街道的治安監控呢？”黃昊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追問。
    負責這片區域的派出所民警很快反饋回來消息——更巧了！
    就在訂單生成時間點前後的那兩個小時，
    網咖所在街道的幾個關鍵治安監控探頭，因為“線路檢修”，也恰好處於離線狀態，沒有任何記錄！
    時間、地點、關鍵證據……再次被精準地、無聲無息地抹去！
    “媽的！！！”接到黃昊電話匯報的許昭陽，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
    一拳狠狠砸在牆上！巨大的無力感和憤怒幾乎要將他吞噬。
    對方就像個幽靈，無處不在，卻又無跡可尋，每一次都在他們即將觸碰到線索時，輕描淡寫地將其化為烏有。
    周言看著許昭陽因憤怒而微微顫抖的背影，以及房間裏其他隊員臉上難以掩飾的沮喪，
    他聲音依舊保持著冷靜，甚至帶著一種執拗：
    “許處，別急。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十次。隻要他們動了，
    就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公共監控可以被幹擾，但總有他們忽略的‘眼睛’。”
    他重新坐回電腦前，雙手再次放在鍵盤上，眼神專注：“網咖內部監控壞了，
    街道監控檢修……
    那網咖對麵商鋪的私人監控呢？路過車輛的行車記錄儀呢？
    甚至……當時可能存在的、用手機拍攝了街景的路人？”
    他的手指開始快速敲擊：“我來嚐試進行更大範圍的圖像和信息檢索。
    黃昊，讓你的人留在網咖附近，
    走訪所有可能拍到那個時間點畫麵的商鋪和個人！我就不信，他們能把整條街所有人的電子設備都黑掉！”
    這是一種近乎固執的、地毯式的搜索，工作量巨大且希望渺茫。
    但在目前所有明線都被斬斷的情況下，這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也是最笨拙卻可能最有效的方法。
    許昭陽看著周言再次投入戰鬥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
    是的，不能放棄。小倫還在等著他們。
    他拿起對講機，聲音恢複了沉靜：“各單位注意，擴大搜索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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