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郵電局查通話留痕,老吳反常行蹤引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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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市郵電局的木質櫃台泛著經年累月的油光,林硯指尖劃過泛黃的通話記錄冊時,指腹沾了一層薄薄的紙灰。1985年的固定電話還未普及,每通外線通話都要經接線員登記,密密麻麻的鋼筆字歪歪扭扭,記錄著日期、機主、被叫號碼和通話時長,像一本藏著秘密的密碼本。
“同誌,真要查上個月二十三號的記錄?那得翻到後幾冊了。”戴圓框眼鏡的郵電局職員把搪瓷杯往桌上一放,蒸汽裹著劣質茶葉的味道飄過來,“那天是周六,打電話的人多,冊子堆在最底下。”
“麻煩您了,張師傅。”林硯遞過去一杯剛買的橘子汽水,這在物資緊俏的年代算是稀罕物,“事關碼頭團夥的案子,耽誤不得。”
旁邊的李建國靠在櫃台邊,指間的煙卷燒到了過濾嘴也沒察覺。他盯著牆上“人民郵電為人民”的紅色標語,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林硯提出要查老吳的家庭電話記錄時,他第一反應是拒絕。老吳跟了他十年,從派出所民警到刑警隊,當年抓搶劫犯時還替他擋過一刀,怎麽可能是給虎哥通風報信的內鬼?
可林硯的話像根刺,紮在他心裏:“李隊,虎哥每次都能提前跑,要麽是有人實時報信,要麽是知道我們的行動時間。老吳那天登記去城郊找證人,可證人說根本沒見過他,這太反常了。”
張師傅終於從鐵皮櫃裏翻出了那本藍色封皮的記錄冊,頁邊都卷了毛邊。“找到了,二十三號下午的記錄在這兒。”他用手指點了點其中一行,“下午四點零三分,機主是‘吳誌強’,就是你們說的那個民警家吧?被叫號碼是……”他頓了頓,念出一串數字,“這個號碼登記在‘和平街32號’,機主叫劉梅。”
林硯心裏咯噔一下——劉梅是虎哥的情婦,這是他們從碼頭搬運工嘴裏套出來的信息,還沒對外公開。他趕緊拿出筆記本,把號碼和通話時長記下來:“通話多久?”
“一分二十秒。”張師傅翻了翻下一頁,確認道,“時間短,像是急著說事兒的。”
李建國的煙卷“啪嗒”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手指卻在發抖。一分二十秒,剛好夠說一句“警察要去抓你,趕緊跑”。他想起二十三號那天,他們本計劃突襲虎哥藏贓款的油庫,出發前老吳說“城郊有個證人願意指證虎哥傷人,我去把人帶來”,結果他們在油庫撲了空,虎哥的人連影子都沒留,隻找到幾個空的錢箱子。
“會不會是巧合?”李建國的聲音有些沙啞,他還在掙紮,“老吳他家親戚多,說不定是打給親戚的,剛好號碼重了?”
林硯沒直接反駁,而是讓張師傅查劉梅的號碼近期通話記錄。不出五分鍾,張師傅就抬了抬頭:“這號碼最近隻跟兩個人聯係多,一個是二十三號打過來的吳誌強,另一個是隔三差五打過來的‘張彪’——就是你們通緝的那個虎哥吧?上次你們來查過這個號碼。”
證據擺到麵前,李建國不說話了。他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冷風吹進來,卻吹不散他臉上的沉重。十年兄弟,居然真的跟黑惡團夥勾連,他覺得喉嚨裏像堵了塊石頭,又澀又疼。
“李隊,我們得去跟老吳對質嗎?”林硯收起筆記本,聲音放輕了些。他知道李建國心裏不好受,可案子不能停,虎哥一天不落網,碼頭的工人就多一天危險。
李建國搖了搖頭,指尖在窗沿上蹭了蹭:“不能打草驚蛇。老吳在隊裏待了這麽久,知道我們的辦案流程,沒十足把握,他肯定不會認。”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銳利,“你有什麽辦法?”
“跟蹤。”林硯說出兩個字,“老吳要是真跟虎哥有聯係,肯定會再找機會報信。我們盯著他,看他去哪兒、見誰。”
兩人騎著二八大杠自行車回警局時,街上已經飄起了晚飯的香味。國營飯店的喇叭裏在放《在希望的田野上》,幾個孩子追著自行車跑,笑聲清脆。可林硯和李建國沒心思看這些,他們滿腦子都是那通一分二十秒的電話,還有老吳平時憨厚的笑臉——現在想來,那笑臉背後藏著多少貓膩?
回到刑警隊,林硯把趙偉叫到了辦公室。趙偉是同期見習生,平時總跟林硯較勁,可查人這事兒,多個人多雙眼睛。“趙偉,跟我出個任務,盯個人。”林硯把老吳的照片遞給他,“別聲張,就跟隊裏說去走訪群眾。”
趙偉接過照片,愣了一下:“吳哥?盯他幹什麽?”他跟老吳關係不錯,平時老吳還教他怎麽看現場足跡,心裏滿是疑惑。
“別問那麽多,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林硯拍了拍他的肩膀,“記住,不管看到什麽,都別衝動,先記下來。”
當天晚上七點,老吳騎著自行車出了家屬院。林硯和趙偉躲在對麵的槐樹後麵,借著路燈的光盯著他。老吳沒去菜市場,也沒去朋友家,反而往碼頭方向騎——這個點碼頭早就停工了,去那兒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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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趕緊跟上,保持著一段距離。老吳騎到碼頭東側的廢棄油庫附近,停下來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像是在確認有沒有人跟蹤。然後他從口袋裏掏出個東西,塞進了油庫牆根的磚縫裏,又蹲下來假裝係鞋帶,把磚縫掩好,才騎上自行車往回走。
“他塞了什麽?”趙偉壓低聲音,眼睛瞪得溜圓,他現在終於明白林硯為什麽要盯老吳了,心裏又驚又氣。
林硯沒說話,等老吳走遠了,才悄悄摸過去。他蹲下來,小心地把那塊鬆動的磚頭摳出來,裏麵藏著一張折疊的紙條。展開一看,上麵用鉛筆寫著:“後天上午隊裏要查西邊倉庫,別讓兄弟們去。”
趙偉湊過來看,氣得拳頭都攥緊了:“真的是他!吳哥怎麽能這麽幹?”
林硯把紙條收好,眼神冷了下來:“這就是證據。回去跟李隊說,明天設個局,讓他自己露馬腳。”
回到警局,李建國看著紙條,手指捏得紙條都變了形。他沒罵娘,也沒摔東西,隻是沉默了很久,然後對林硯說:“你說怎麽設局,我聽你的。”
“明天早上開隊會,故意說要去西邊倉庫搜虎哥的贓物,讓老吳知道。”林硯在紙上畫了個簡易地圖,“然後我們埋伏在油庫附近,他肯定會去報信,到時候人贓並獲。”
李建國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涼水,冰涼的水滑過喉嚨,卻澆不滅他心裏的火氣。他想起以前跟老吳一起熬夜辦案,老吳總說“李隊,咱們當警察的,就得對得起這身警服”,現在想來,那些話像耳光一樣,抽得他臉疼。
第二天一早,刑警隊的會議室內,煙霧繚繞。李建國坐在主位上,敲了敲桌子:“根據線報,虎哥把一批贓款藏在了西邊的倉庫,今天上午十點,全體出發,務必把贓款搜出來!”
林硯注意到,老吳坐在角落裏,眼神閃爍著,手指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是他緊張時的習慣性動作。會議結束後,老吳說要去廁所,林硯悄悄跟了出去,看到他在走廊盡頭的公用電話亭前徘徊,像是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
十點快到的時候,老吳突然說:“李隊,我昨天跟城郊的證人約好了,今天上午要去取證詞,能不能晚點兒去倉庫?”
李建國看了林硯一眼,故意皺起眉頭:“證詞重要還是搜贓款重要?等搜完倉庫再去!”
老吳咬了咬牙,沒再說話,可腳步卻慢了半拍。林硯知道,他肯定會找機會溜出去報信——油庫才是虎哥真正藏贓款的地方,而老吳以為他們要去西邊倉庫,肯定會急著通知虎哥轉移油庫的贓物。
果然,隊伍剛走到警局門口,老吳就說肚子疼,要去附近的衛生院。李建國“無奈”地答應了,看著他騎上自行車往衛生院的反方向——也就是碼頭油庫的方向騎去。
“走!”李建國低喝一聲,帶著林硯、趙偉和其他刑警,悄悄跟了上去。
老吳騎得飛快,自行車的鈴鐺響個不停。他沒注意到,身後不遠處,幾輛自行車正緊緊跟著他,車輪碾過石子路,發出輕微的聲響,像是在為他的落網倒計時。
油庫越來越近,老吳跳下車,快步跑到牆根下,掏出鑰匙想打開油庫的門。可就在這時,李建國帶人衝了上去:“老吳,你幹什麽呢?”
老吳嚇得一哆嗦,鑰匙掉在地上。他轉過身,看到林硯手裏拿著那張紙條,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李隊……我……”
“別解釋了。”李建國的聲音裏滿是失望,“跟我們回隊裏,把你跟虎哥的事兒,一五一十說清楚。”
老吳癱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肩膀不停地顫抖。陽光照在他身上,卻暖不了他冰冷的心——他終究還是栽了,栽在自己最不該背叛的人手裏,栽在那通自以為天衣無縫的電話裏。
林硯看著被帶上警車的老吳,心裏沒有絲毫輕鬆。內鬼揪出來了,可虎哥還在逃,接下來的日子,他們要麵對的,是更狡猾、更凶狠的對手。他抬頭看了看天,烏雲慢慢壓了下來,像是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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