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霧不知從哪兒摸出本封麵磨舊的書，往臉上一蓋，就蜷在躺椅上不動了。
    頭頂的陽光正好，卻被書頁擋得嚴嚴實實，隻能溫順地浮在紙頁上，給邊角的褶皺鍍上層暖黃。
    院角的老樹枝葉晃啊晃，斑駁的樹影落在地上搖搖晃晃，有幾縷調皮的，偏落在她潔白的裙擺上，光影錯落著，倒真像幅沒幹透的水墨畫。
    風一吹，書頁輕輕掀了個角，裙擺也跟著蕩起溫柔的弧度，不經意間露出截白皙的腳踝。
    張啟靈從空間出來時，正正降落在她麵前。
    他垂眼，剛好能看見書頁下她因為呼吸輕輕起伏的胸膛，看見她仰頭靠著時，領口處露出的那截白皙的鎖骨，還看見她搭在扶手上的纖細手指——被陽光一照，指節泛著瑩瑩的白光，連指甲蓋都透著粉。
    張啟靈：……
    他的指尖幾不可查地蜷了蜷，像被什麽燙了似的，猛地移開視線，落在院角的老樹上。
    隻是耳尖卻悄悄爬上點紅，連帶著臉頰都隱隱泛熱。
    他沒動，就那麽站在原地，聽著她勻淨的呼吸聲，風拂過裙擺的輕響，胸腔裏驀然加快的心跳。
    “唔……”
    聽到動靜的時霧被驚醒了，她抬手拿下臉上的書，書頁滑落在躺椅扶手上，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像浸了水的棉絮，軟乎乎的。
    “你出來了小官？”她眨了眨眼，長睫顫了顫，還沾著點沒睡醒的困意。
    “嗯。”張啟靈應了聲，把方才飄向遠處的視線慢慢收回，重新落在她身上。
    時霧的表情還有點發怔，就那麽仰著頭看他，沒動也沒說話。
    幾縷碎發亂糟糟地貼在額頭上，被陽光曬得泛著淺金，眼神懵懂得像隻剛睜眼的小貓，連鼻尖都透著點粉。
    ……好可愛。
    張啟靈看著，指尖悄悄蜷了蜷，心裏莫名冒出個念頭：想捏。
    他真就往前挪了半步，抬手懸在她頭頂，指腹快碰到那撮亂發時，才猛地反應過來，又硬生生頓住，最後隻能若無其事地收回。
    “頭發亂了。”他低聲說，聲音比剛才更輕，像是怕驚著她。
    時霧這才後知後覺地抬手扒了扒頭發，傻乎乎地笑：“哦對，剛睡懵了。你練完啦？是不是很快！”
    張啟靈點點頭，視線落在她被陽光曬得發紅的臉頰上，隻低低嗯了聲：“快。”
    “哼哼，不愧是你，果然是資質最好那個！”
    時霧與有焉榮。
    【嘻嘻，張啟靈就是最棒的！】
    她設置了限製，隻有突破練氣三層才可以出來。
    “你在裏麵呆了多久啊？”時霧好奇。
    “兩天。”張啟靈垂眸看她。
    “還挺快。”時霧嘀咕。
    兩天，能實現引氣入體並且突破到練氣三層已經算得上是天才，可是誰讓他麵對的是修仙掛逼時霧呢？
    睡一覺就直接築基的開掛玩家請坐在評委席謝謝。
    時霧仰著頭看了半天，脖子都酸了，趕緊用眼神示意旁邊的石凳：“你坐啊，別傻站著。”
    張啟靈沒說話，依言坐了下來，離她不遠不近，剛好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像溫泉水汽混著草木的清香味。
    他沒敢多看，隻垂著眼撚了撚指尖。
    就在這麽歲月靜好的時候！
    “嘿，果然是啞巴搶了我的第一。”
    黑瞎子欠兮兮的聲音突然炸響，石凳上坐著的兩人同時抬了頭。
    他剛從空間裏出來，身上還帶著點沒散的墨色靈氣，臉上掛著慣常的笑，眼神卻亮得很。
    “喂，我的好阿霧，”他幾步就顛過來，一屁股蹲在時霧的搖椅前，仰著臉笑，“你看我都是第二了，有沒有什麽獎勵？”
    話音剛落，這人幹脆耍賴似的把臉往時霧腿上一擱，下巴墊著裙擺蹭了蹭，布料被蹭得起了道淺褶，他倒厚臉皮得理直氣壯：“好歹給顆糖唄？”
    心裏卻在嘀咕：誰還不會吃醋了！先前時霧隻給啞巴張遞糖，眼皮都沒往他這兒抬一下，他可不服！
    時霧被他蹭得腿彎一麻，低頭就見他墨鏡滑到鼻尖，一張臉大半都埋在她腿上，眼尾還故意往下撇著，倒真有幾分委屈似的。
    她沒忍住笑，伸手戳了戳他的額頭，指尖戳得他“嘶”了聲：“起來！哪有這麽耍賴的？多大個人了，還跟小孩兒似的。”
    黑瞎子被戳也不挪，反而往她掌心蹭了蹭，聲音悶悶的：“不給糖就不起來——阿霧你偏心，隻給啞巴糖，我也要！”
    這話一出口，旁邊原本安靜坐著的張啟靈，指尖幾不可查地蜷了蜷，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成了拳。
    “給給給。”時霧被他磨得沒法，從兜裏摸出顆糖，剝了紙往他嘴裏塞，“快起來，壓得我腿都快沒知覺了。”
    黑瞎子張嘴，柔軟的唇就貼上時霧的指尖。
    時霧愣了一下，麵無表情地伸手在他臉上擦了擦。
    黑瞎子卻以為她是想摸他的臉，還乖乖地貼上蹭了蹭。
    這才含著糖慢悠悠直起身，還不忘衝旁邊的張啟靈晃了晃腦袋，嘴角翹得老高——瞧見沒，他也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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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霧搖搖頭，真是幼稚鬼。
    又轉頭給了張啟靈一顆，“你的，葡萄味的。”
    張啟靈垂眸看了眼那顆糖，伸手接過來捏在掌心，方才攥緊的指尖才慢慢鬆了，連帶著肩膀都似有若無地塌了點。
    他捏著糖沒說話，隻是不經意地往黑瞎子那邊瞥了一眼，眼神淡淡，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嘲諷”。
    黑瞎子：“……”
    嘴裏的糖瞬間不甜了！
    啊啊啊啊！！！時霧！你的心是偏到太平洋去了嗎？！！
    三個人正鬧著，空間那邊又泛起層淡光，解雨宸的身影慢慢顯出來。
    他站得筆直，衣擺平整，連發絲都沒亂幾根。
    時霧眼睛一亮，瞬間被吸引了注意力，剛還捏著黑瞎子胳膊的手收回來，直起身子喊：“小花，你出來啦！”
    “嗯。”解雨宸應著，眉眼彎著帶笑，剛要往這邊走，想說話，空間裏又接連閃了兩下
    ——無邪和胖子也一前一後閃身出來了。
    胖子一落地就直揉腰，咋咋呼呼：“哎喲喂！可算出來了！這練氣三層差點把胖爺我熬瘦了！”
    築基才能辟穀，出空間前時霧給他們一人準備了一瓶辟穀丹。
    無邪跟在後麵，臉上還帶著點興奮的紅，手裏攥著《基礎法訣一百條》，見了時霧就高興舉起來：“阿霧！我把基礎法訣背熟了！”
    狗狗眼亮亮的，恨不得湊上來蹭蹭主人。
    一時之間，院子裏倒熱鬧起來。
    時霧看著齊刷刷站在麵前的幾人，突然有種“自家徒弟全出師了”的成就感，拍了拍手：“行啊你們！都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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